依旧是这一夜暖风,依旧是那一团氤氲,只是月亮藏了起来再不露容颜。薛城北把车停在明月湖边上,听到王理安幽幽地唱:
“我爱谁,跨不过,从来也不觉得错,自以为,抓着痛,就能往回忆里躲。偏执相信着,受诅咒的水晶球,阻挡可能心动的理由。
而你却,靠近了,逼我们视线交错,原地不动,或向前走,突然在意这分钟。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王理安的声音很单薄,单薄到危险地在风一吹就破的边缘,细细弱弱如履薄冰,薛城北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歌,但又很熟悉的感觉,一圈一圈在他大脑记忆的周围磨盘一样转动着。
许久,王理安不唱了,薛城北也放弃了白费力气,干脆问道:“这是什么歌?”
“身骑白马。”
“哦……好像有些印象。谁唱的?”
王理安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笑道:“呵呵,安赫阳唱的。”
“是吗!”薛城北夸张地做惊讶状。
“哎哟,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丑啊……当然不是她,只不过她总说这首歌很好听,说她喜欢这段唱词: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理安停了下来,没在念下面的那个名字。
薛城北看着她脸上又在闪动的泪,不禁把头扭到一边。他们各自看着各自的窗外,思念着自己的王宝钏。
霓虹灯就像钢铁森林里只有晚上才能活动的怪兽,他们被坏魔法师施了魔咒活不过黎明,只能拼命地用尽自己的力气在每一个夜晚一闪一闪一圈一圈流转在明月湖的水面上。或许,这水中会有一只鱼爱上了那红彤彤火光一样的绚烂,每天晚上都靠近岸边享受在那片色彩里。
无数川流不息的人群欢笑着在他们中间走过不朝他们看一眼,湖面上的光影有时明有时暗,偶尔也有几只丑陋的鸭子船吱纽吱纽没有眼色地从光影身上摇晃着碾过。
他们从来都学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又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畸形的思想。他们同样在牢笼里却肆意挑逗着比他们强却被关在动物园里狮子老虎熊猫大象,又瞧不起比他们弱的猫猫狗狗。美其名曰生物链,弱肉强食。
他们一边喊着我爱你,一边在自己不需要的时候拒之门外。
人,真的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在自己的圈子里称王称霸,却听不到天外上帝的嘲讽冷笑。
所以,湖里的鱼儿们就生气了,诅咒所有不爱吃鱼的小朋友长大之后心肠硬的如磐石一般钉在爱情十字架上,注定找不到他的蒲草韧如丝;爱吃鱼的小朋友长大之后眼泪像鱼鳞一样,即使是丘比特之箭一划过也会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王理安在幻想的世界里飞驰不息,轻易地便走进了暗黑的重点。
“你爱吃鱼吗?”王理安回过头来问薛城北,却看见他看着手表心有所思。她心里给刺了一下,简直闻见了腥味。
“嗯,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还有事儿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王理安便打开车门跳下车。薛城北马上追上她:“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又穿成这样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王理安笑了笑:“没关系,前面有家7天,我在那睡一觉儿,本来以为今天要给林琳挡酒所以假都请好了。”她尴尬地歪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送你……”
“不用。”
“不行,你一个人,不安全,听话……”薛城北捏了捏她的脸,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