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了牢狱之灾,这已经是大家能期盼的最好的结果,但是卓北看得出来,父亲依然落寞。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他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那些风光无限,平步青云的岁月,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卓光启是个很倔强得近乎固执的人,卓北继承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更能理解,即使表面上能做到云淡风轻,父亲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的生活,去适应这种繁华过后的冷清。两个人依依不舍地聊了一会儿,才一起下楼,凌少丞的母亲正把早饭摆上桌,招呼卓北:“没吃早饭的话,和少丞一起吃吧。”“我吃过了,还得赶回去收拾行李。”卓北笑笑,暗暗握了一把凌少丞的手心:“我先走了。”凌妈妈叫住他,关切地问:“卓北,你父母还好么?”“挺好的。”“跟他们说,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别的就不要多想了,你也多陪陪他们,让他们放宽心。筱南在这儿他们也别挂心太多,我会叫你凌叔叔常接她过来吃饭的。”“嗯,谢谢阿姨。”“好啦,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凌少丞生怕又勾起了卓北的心事,连忙推着他往外走,卓北不放心地叮嘱:“记得照顾好自己,开学以后也是。”“啰嗦死了你,一句话要重复多少次啊。”“那……筱南……你也帮我多看看她。”“那还用你说,我照顾她一向比你称职!”“是是是,看把你得意的,那我不啰嗦了,走了啊。”卓北笑着刮了一下凌少丞的鼻子,然后大步走出院子,走出了很远,卓北下意识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凌少丞依旧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卓北也跟去了?”晚饭的时候,凌世安听妻子说了早上卓北来找少丞的事,叹了口气:“老卓也真是固执,我让他在那边直接买套房,全家人搬过去,眼不见心不烦多好,偏偏他又舍不得这里,还说什么以后总要回来的。”“人家女儿不是还在这儿念书嘛,再说了,老卓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换了你你也不愿意走啊。”凌妈妈白了他一眼,顺口对凌少丞说:“是吧儿子?”凌少丞没说话,看着桌上的菜发呆。“少丞?”“啊?”“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卓北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吗。”凌妈妈往他碗里夹了两筷子菜,笑着打趣道:“感情就这么好?”“是啊,不可以么?”凌少丞敷衍地回答,掩饰地低下头戳饭。“现在人家才走两个月你就连饭都不想吃,以后卓北要是结婚去度蜜月,你是不是得绝食?”凌少丞心里一闷,一时答不上话来。“阿菲,你就别开他玩笑了。”凌世安及时给儿子解了围,把话题岔到了今天的股票上去。而凌少丞心乱如麻,一句话都再也听不进去。“少丞,如果我再也不回来,你会跟我走么?”“会!我会的!”“那你过来吧,再不来我就要走了。”“等等,卓北!”凌少丞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眼看着卓北越走越远,他只能徒劳地挣扎:“卓北,不要走!”“少丞,再见。”“卓北!卓北!”凌少丞觉得有一双手勒住了自己的脖子,让他不仅没力气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窒息的感觉席卷而上,他在极度的惊恐中猛地睁开了眼睛。梦醒了,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卓北,也没有周围阴森森缭绕的白雾,可是,他却依旧没办法呼吸,心脏紊乱地冲撞跳动,枕头上早就被汗湿了一片。“妈……”凌少丞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单音,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想开灯,却不小心把台灯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了动静,门被打开,凌少丞感觉到有人扶起了自己,不停地在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快给林医生打电话。”凌世安扶着儿子,一边心急如焚地在抽屉里找药一边交代在一旁急得快哭出来的妻子。林医生一直都是少丞的主治医师,从的侧重点,要放到被我冷落了半年的陆段这对上了,当然其他几对也有好多问题木有解决,但是我发誓真的不会有下下部了,体力快到极限,再不完结要疯的……6161、act61流浪狗城市的上空灰蒙蒙一片,大雨倾盆而下,在水泥地上溅起纷乱的水花。程若愣愣地站在出站口,盯着在雨中显得朦胧难辨的陌生城市,迟迟迈不出步伐。“麻烦让一让。”背后有人说话,发了半天呆的程若才如梦初醒,对着雨幕咬咬牙,冲了出去。头发和衣服很快就被淋得湿透,鞋子也没能幸免,程若一向怕冷,好不容易跑进站前广场的小卖部里,掏钱打电话的时候手都在不停地哆嗦,要命,这可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啊。“喂?哪位?”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过此刻却带上了反常的不耐烦和焦躁,似乎对这个陌生的来电很不爽。程若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狼狈的处境。“喂?谁啊?不说话我挂了。”“卫桥,是我。”“……程若?”“嗯。”“你……”卫桥顿了顿,忍住濒临爆发的火气,放轻了声音:“你在哪儿?”“我在火车站,刚下车没多久。”“哪儿的火车站?”其实不用问,卫桥心里都有了答案,来电上分明显示着区号:“行了,我去接你,别乱跑,行么?”“好。”半个小时后,雨稍稍小了,可程若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手脚都冻得发麻,好像结成了冰块一样,卫桥下了出租车,看到那个害大家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在小卖部门口不停地踱步,不时还用力跺一跺脚的样子,心里堆积的气瞬间消得所剩无几。唉,只能说,他永远拿他没辙。“程若!”程若看到卫桥,想笑,可是眼眶却先红了,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卫桥心里仿佛被细针扎了一下,到嘴边的责怪也变成了温柔的哄劝:“好了好了,有什么回家再说,看把你冷的,快,把衣服换了。”程若这次没有逞强,乖乖地换上了卫桥脱下来的外套。“你在干什么?”在卫桥家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程若穿着厚厚的棉睡衣,看卫桥在厨房里忙碌。卫桥白了他一眼,说:“某人都折腾成落水狗了,不熬姜糖水灌一灌他我怕他病成白痴。”“谁想得到你们这里会下雨啊,我们那里每天都晴空万里的。”“对,都怪我,没有阻止老天爷下雨,也没有在两天前预见到你要离家出走,打个电话通知你带伞。”“……”“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干了么?”“我……”程若咬了咬还没恢复血色的嘴唇,不大情愿地说:“我累了,脑子不清醒,能不能先睡一觉再接受审讯。”卫桥淡定地放下勺子,到房间给他铺床。窝在床上,已经两天没睡觉的程若立刻感到沉重袭来的睡意,卫桥给他掖好被子,听见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看到我你高兴吗?”“高兴。”在床边坐下,卫桥弯下腰亲了亲程若的额头,又不满足地吻上他冰凉的嘴唇,程若从善如流地迎合着他,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舌尖柔软温暖的触感让程若烦乱的心平静了下来,对他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安慰。“我想你。”程若轻轻地说。“我更想你,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消息,我快急疯了。”卫桥留恋地在程若脸上轻轻啄吻,程若看见他眼睛底下有浅浅的黑影,大概也是彻夜未眠,心里难免有些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