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羽知道王姝早晚会查到吕黎,或者说,绫人黎的。也早晚会查到绫人家的一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过去几个月,王姝的进展便已突破了他的预估。“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王姝看向他。绫人羽没有说话,似乎在权衡。王姝也没有要求他立即给出回应,总得给人取舍的时间。她于是拍拍衣摆起身,旁边林二将一些书信递到她手边。王姝翻找了一番,挑出其中一封放在了书桌上:“似乎你的妹妹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人提前剔除了。如今再想进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你拦截了我的信?!”绫人羽往信件封页瞥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字迹时顿时脸色一变。事实上,这封信王姝也是不久前收到的。绫人羽被赶出了江南分镖局发僧在不久前,彼时吕黎已经离开了江南,必然不清楚。所以这封家书,理所当然还是寄往了苏州城王家镖局。然而只要是寄到分镖局的信,不管收信人是谁,都会被人统一收取。这绫人羽是王姝重点关注的对象,信件到了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王姝的手中。她作为分镖局的主子,自然有拆开来查看的权利。说实话,在看到信中吕黎被剔出选秀时,王姝是十分震惊的。这位后来也算掀起小波澜的人,难不成被她塞了一个王如意给蝴蝶掉了?而本不该进入选秀的王如意进了,占了她的名额么?虽说难掩震惊,但总体来说,对王家算是一件好事。不过这种庆幸只持续到王姝听说王程锦之死前。没了吕黎,王姝忽然惊觉叶贵妃失去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指不定王家还是逃脱不了被人惦记的结局。何况这里关系到她爹的一条命,那就务必得重新衡量存在的价值。一个东西出现,必然有利有弊。吕黎的出现,于盛宠一辈子的叶贵妃来说,可能是起落的开始。不过直至在看到吕黎信件内容以前,王姝是都没想过帮这个后来吞并了王家的人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可在看完这封信内容后,王姝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王家扶持吕黎上位不是一个差的选项。只要事先拿捏住主动权。王姝缓缓地勾起嘴角,修长的手指点在信件的信封上。轻轻地按着信件的一个边角,并没有太用力。而对面的绫人羽在瞥到信件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很快收敛起来。他没有立即拿起信,只是冷漠地注视着王姝。“若不是提前知晓这是一对兄妹,光看这封信的内容,我会以为是吕黎写给情郎的信。”王姝非常直白且堪称给人难堪地撕破了绫人羽的脸皮,“令妹好文笔。”绫人羽的脸色已经不止是难堪,阴戾一点一点地爬上了他的眼睛。“大姑娘,你说话还是懂点分寸为好。”“哪里没分寸?”王姝挑了挑眉头。笑话,她面对萧衍行的时候都敢讨价还价,一个绫人羽还不至于吓到她,“我虽读书不多。却也明白,‘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这句诗是出自于《相思曲》。还是说,绫人公子对这首诗有另外的解释?”绫人羽的脸一瞬间铁青,厌恶从眼睛溢出来,蔓延了整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早说过了啊。”王姝歪了歪脑袋,说道,“我可以扶持绫人黎,只需要她往后帮我做点儿小事便可。我不拦着你们为家族报仇,也不干涉你们做什么事,但前提是你们不能牵连我王家。”“我若是不帮呢?”“那我也不能拿你们如何。”王姝捡起桌上那封信,收回到一堆信件之中,“就是我这人素来话多,有点什么故事都喜欢与人分享分享。”“大姑娘!”绫人羽气笑了,“你是一个仁善之人,这种威逼利诱的事不该你张口。”“谁说仁善的人一定就不能威逼利诱?什么叫不该我张口?绫人公子真是有意思,竟然还能断定哪些事哪些人不该做。”王姝非常不赞同这种贴标签,道德绑架不了她,“再说,不知绫人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骤然发现,当个坏人也挺不错的。”林二收起了所有新建,王姝也站了起来:“这样,我给你三日考虑。三日后你再答复我。”丢下这一句话,王姝便让人将绫人羽又送回了镖局,看守起来。人送走了。王姝在书房坐了坐,又起身去试验田。试验田那边,需要她经常去。只等这阵子事情料理完了,才有空闲去忙别的。杂交实验是没那么简单的,去岁误打误撞收获了好的结果。这不代表今年就能偷一偷懒。一般来说,杂交后代出现了杂交优势。也就是表现出比父本更强的生长力和适应能力,这种杂种优势不能全保留。二系杂交水稻种会由于基因组的重新组合和随机分离,部分杂种优势的组合出现不育。这么说怕是也不好解释清楚。通俗来说就是,就是二系杂交水稻制种通常使用两个亲本。一个是母本,一个是父本。母本染色体上有一个显性不育基因s5-n,而父本亲本则没有。一代中,这个不育基因被掩盖了。但在二代中,如果两个一代植株中都包含s5-n基因,那么它们就会以三比一的比例产生不育植株。不育基因是显性的,当两个显性基因相互配对就会导致花粉败育或胚胎发育异常,从而使植物无法繁殖后代。去岁的十一代杂交结果,做一次实验截止。稻种拿出来再做实验,便算作节完整章节』()”等王姝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她一早就让人去寻了,不过古代交通太不方便。便是能找到王姝想要的,也没办法及时送到。路上的行程这么一耽搁,就耽搁到五月份。她蹲下去细细检查了测交的植株亲本,确定植株品质不错。她让铃兰处理了一下根系,便转头让佃户将早早划分出来用于测交的区域准备一下。选育不育系来进行测角,可大大方便实验成果,减轻测交工作量。等那边准备妥当,又开始按照计划进行测交组合的划分和栽种。这个时候已经偏晚了,错过正常的种植最佳时间。但王姝没办法,只能人工干预的方式栽种。她这在田里一忙又是一天,为了测交这事儿,王姝在田地里硬是耗了两日。这日傍晚,她背靠着夕阳回到王家的宅子时,老远就看到了早等在门口绫人羽。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站在那很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范。他如今自然不能随意进出镖局,王姝的人一直不错眼的盯着他。此次能来到北郊的宅子,是由汪进飞安排了亲信亲自跟随,才准许出门的。王姝掀了车窗帘看想去,绫人羽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阴翳之下显得十分阴沉。“想清楚了?”王姝眨了眨眼睛,扶着喜鹊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绫人羽立在门口没有似往常那样靠王姝很近。他静静地凝视着王姝,用一种从前没有过的认真严肃的眼神打量眼前这个少女。仿佛节完整章节』()”格桑麻立即听话的下去端了。绫人羽安静地坐在对面,脸上难得没有像以往那样挂着笑。不过这人不笑的时候,倒是显现出冷硬的气质来。眼神也锐利的像把刀,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样子。“如何?”王姝一口气喝完,心里那股燥热的气压下去了,“你预备怎么做。”“我会联络绫人黎,她自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绫人羽也是从王姝的口中听说了绫人黎被剔出选秀,“不过如今选秀已经结束。且绫人黎早就被驱赶出了驿站,如今在客栈里待着,等待送回原籍。便是大姑娘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子让绫人黎再进宫。”“这便是我操心的事了。”王姝笑了,“你只管说服你妹妹,让她知晓背后靠着的人是谁便是。”绫人羽静静地盯着王姝看,许久,忽地笑了一声:“大姑娘,你偌大家业要继承,幼弟又无法顶门楼。想必还需要你主持家业。不知大姑娘可又招赘的打算?”格桑麻这时候又端了两碗绿豆汤上来,一碗放到轻轻王姝跟前,一碗送到绫人羽跟前。王姝正准备喝,闻言愣了一下:“嗯?你是何意?”
“大姑娘见我如何?”绫人羽站起身,缓缓地转了一圈儿道,“我绫人家遭受无妄之灾,家道中落。无父无母,无妻无妾,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幼读书习字,不敢说满腹经纶,却也是有几分见识的。样貌还算俊美,年岁也轻。无不良嗜好,且懂一点商经。”王姝被他突然的一番话给说愣了。她慢吞吞地将一碗绿豆汤喝完,放下碗:“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她其实想说情妹妹,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便不好故意拿言辞去刺激他。“不过一个姬妾生的庶妹罢了。”提起绫人黎,绫人羽的态度很奇怪。仿佛十分厌恶。王姝眼眸闪了闪,总觉得这兄妹俩怪怪的。她耸了耸肩:“我倒是想招赘,但……”“哦?”她话没说完,一道清凌凌的嗓音从外不紧不慢的飘了进来。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步靠近。傍晚似乎起了风似的,他满头的青丝被风吹得与衣摆、发带一起缓缓舞动。青绿的长衫映衬着他姿容清隽,仿佛踏风而来的仙人,“姝儿想招赘?”王姝头皮一紧,立马坐直了身体:“啊?没,爷你听错了。”萧衍行这几日稍微清闲一些,见王姝又迟迟未归,便亲自过来看看:“难道是我耳聋了?”王姝立马扯出一个笑脸。萧衍行越过绫人羽,仿佛()没有看到这个人似的,缓缓地走到王姝的身侧坐下来。原本听说她有要事在谈,萧衍行是没打算进来打搅的。但架不住他听力太好,老远便听见某人在大放厥词。他十分好奇,王姝这脑袋瓜里头到底在打算什么。()不得不说,有些人便是什么也不做,光坐下来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想看启夫微安的《穿成废太子宠妾以后》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萧衍行这突然出现,一个眼神就让绫人羽接下来的话全然失去了底气。他自认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姿容出众的男子。今儿算是开了眼了。绫人羽,萧衍行自然是知晓的。事实上,王姝在江南时,身边发生的所有事萧衍行都知道。自然知晓这小子对王姝目的不纯。他也派人私下去查过绫人家。六年前大动干戈的‘反腐案’,绫人一家确实如绫人羽所言,遭受了无妄之灾。细算起来,绫人家也是因为他的牵连而家破人亡。若是时机成熟,萧衍行自会给绫人家平反。他心存歉疚,没有计较他先前三番四次的骚扰王姝。这不代表他能容忍这绫人家的小子蹬鼻子上脸。“爷用膳了么?”王姝话都已经说了,干脆转移话题,“没用的话,与我一起用吧。”萧衍行没有应答,只冷冷地瞥了绫人羽一眼,忽然扭头对王姝道:“你打算送绫人家的那个庶女进宫?”王姝后脊梁一紧,片刻后又松弛下来。一想也是,她身边得用的人都是萧衍行的人。魏三等人查到了什么,越不过萧衍行的。消息在传到她这里之前,定然也早就传到萧衍行跟前过。王姝于是往椅背上一靠,懒懒地点了头:“爷有法子么?”室内寂静了一瞬。片刻后,萧衍行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嘟嘟的声音:“两个月后,幽州木兰围场,皇家秋猎。”这声响没惊动王姝,反而引得绫人羽多看一眼。事实上,绫人羽自从节_完整章节』(),漱了口。半天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这人开口也不看着人,有那么点目中无人的意思:“别看了,没嫌弃你。”“……哦。”王姝擦了擦嘴角的油,默默站起身往萧衍行身边靠。萧衍行无语地抬起了头,看着这不害臊的女子。“爷自己说不嫌弃的,”王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再说,有点汗怎么了?这是女人味。”萧衍行:“……”他一根一根擦拭了手指,然后站起了身。王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见他缓缓地靠近了。忽然一只手揪住了王姝的后衣领。不得不说这衣裳的料子还挺好的,这么揪住都不会碎。他就这般提溜着王姝,扬声唤了一声:“备水。”而后提溜着王姝进了卧房。进去以后,这一夜就没有再出来。屋门紧锁,里头女子或高或低的低吟混合着粗沉的喘息,夹杂着水波打在木桶壁上的拍打声,令人脸红心跳。一直到后半夜,这屋里头的动静就没有停过。站在门外等着进去换水的姜嬷嬷,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几次过来候着,都走了。芍药、铃兰等这等没出格的丫头,更是不敢靠近。格桑麻住的也不远,姜嬷嬷跟她一个屋子。她几次起来去看,格桑麻自然也就被惊醒了。格桑麻握着被子的边缘,忍不住心里就在感慨:“那男主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吃相凶的。看来还是要替咱姑娘好好补啊,不然她那个小身板怎么经得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