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秦夏提出了“荷塘”二字,他还想不到这个倒霉地方。
秦夏朝虞九阙伸出手,小哥儿顺势和他牵去一处。
两人一前一后的跨过积了一层灰的门槛,还要时不时低头,躲开从头顶悬下来的蜘蛛网。
牙人还在一旁搓着手堆笑道:“这里您看着是埋汰了些,可仔细看,这大梁、这柱子、这地板,那都是用的好木头,远没到那糟烂腐坏的地步。到时找几个婆子一收拾,窗户纸换上新的,保管亮亮堂堂!”
他话音刚落,秦夏就被空气里的浮灰呛了个喷嚏。
牙人登时闭嘴,暂且不东拉西扯了。
实话实说,这里是真脏啊。
那步子迈出去,是一步一个脚印。
不过在秦夏眼中,牙人宣扬的倒也没错,这间赌坊过去既是纨绔子弟都爱来的地方,显然来往客人是不缺达官显贵的,在装潢上,着实下了功夫。
而且古时赌坊的内里结构,其实和酒楼差不多,都是一楼大厅摆满桌,二楼分出阁子,供一些人相约着凑局推牌九等。
很快,虞九阙也连打三个喷嚏。
秦夏实在是忍不了了,他用手扇了扇面前飞舞的灰尘,指了指通向后院的门道:“去外面看看。”
后院就简单多了,除了杂乱,看着并无什么问题。
“这里现今是谁家的产业?”
秦夏看起来称不上满意,也称不上不满意。
牙人这次答得利索。
“您放心,这间铺子现今乃是干干净净,正儿八经的思阳郡君府上产业。”
至于怎么变成郡君家产的,秦夏并不关心,就算铺子背景不干净也不怕,他相信虞九阙离了这里,就会遣人去查。
因为有“案底”的缘故,铺面一年的租子要价四百五十两。
这等地界,不怕有人截胡,秦夏只说回去考虑,就和虞九阙先行离开了。
走后却未回府,而是换乘马车,去了京郊。
车上,虞九阙同秦夏讲了两句这思阳郡君的事。
思阳郡君的父亲是先帝的兄弟,封号为敦,是为敦亲王。
敦这个封号,意义明显,无外乎温仁忠厚,笃亲睦族,敦王其人也的确如此,据说从还是皇子时,就是个面团一样的软和人。
偏偏这么一个老爹,生了一个性情与其截然相反的哥儿。
“这思阳郡君的郡马爷……是他榜下捉婿所得。”
不过榜下捉婿这个词,也不算十分恰当。
郡马爷乃是先帝朝的榜眼,按理说,新科三甲打马游街,大家伙要么看蟾宫折桂的状元爷,要么看风流倜傥的探花郎,这夹在中间的榜眼,反倒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可偏生就被思阳郡君看上了,当街掷果投花。
思阳郡君颇得先帝所喜,他一个哥儿家开口要嫁给榜眼,先帝能有什么二话?
紧接着就是下旨赐婚,十里红妆。
听起来不失为一段佳话。
“不过都说思阳郡君和郡马爷婚后不睦,大约从去年年尾开始,思阳郡君就回了王府住,打的旗号是替王妃侍疾。”
但外界的风言风语有鼻子有眼,都说郡马爷把郡君得罪狠了,等着和离书和丢官回老家吧。
“可见强扭的瓜不甜。”
秦夏听了满耳朵皇亲国戚的八卦,末了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虞九阙却道:“也不一定。”
他和秦夏,说来不也是强扭的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