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制广肚,常见的方法有三,分别是水发、盐发和油发,其中油发最佳,水发最次。
而油发对广肚品质的要求也最高,若是品相平平,还真犯不上这么折腾,因为步骤实在是繁琐。
上来先要起一口油锅,油温到三成热时,直接将干广肚投入,使其因温油的缘故慢慢变软,取出后裁切成片,再浸入油中,文火慢炸,待至一面气泡,再行翻面。
听起来好像不难,实际操作起来,却要求油温一直保持在“不翻花”的程度,一旦油温升高,就要即刻将铁锅从火上挪走,待油温降下才能放回。
新手发广肚,往往拿捏不准,毁了上好的广肚。
炸好的广肚,切片膨发如多孔海绵,外不焦,肉已透。
从油锅中捞起,却还不算完,接下来倒入开水,浸泡一到一个半时辰,时辰到了后用清水洗上两三遍,这才是能下锅的食材。
做时用牛乳奶汤加花雕扒制,辅以笋片、菜心、南腿即成。
所以说,功夫都在前头。
“这样就成了,我要回家陪阿九,晚上酒楼就交给你们了。”
秦夏解下围裙,转到一旁洗手。
酒楼里的伙计都知道虞九阙这几日告了假,在家养病,遂各个保证酒楼的生意不会出岔子,好让他们的大掌柜赶紧回去。
秦夏也确实归心似箭。
此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大雍幅员辽阔,一年到头就没个安生时候。
这里有匪患,那处有雪灾,北地胡人犯边,南境夷民作乱。
还有成日里哭穷的户部,掏了赈灾的银子,就掏不出大军的粮饷,仿佛永远在拆了东墙补西墙。
虞九阙一朝被几个蠢蛋官员气得头昏脑涨,拍着桌子把人教训了一顿,起身时却是两眼一花,心头生悸,险些栽倒。
幸而被身边的两个内侍及时搀了一把,又被一拥而上的官员七手八脚地扶回座位上,不然怕是要当场摔出个好歹。
虞九阙本以为自己只是起得猛了,很快就能缓过来,哪知坐下后仍旧手抖眼花,冷汗湿透重衫,一旁奉来的热茶也喝不下去,转头就吐了出来。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掉了魂。
此事惊动了皇上,当即点了太医来给虞九阙把脉,林林总总说了一堆,简单而言便是劳倦过度导致的心气不足,日久必然耗伤脏气。
“常人如此,尚且损身,何况督公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万万不可大意。”
虞九阙见此,也明白自己过于托大了。
顺势在皇上面前告病,请了回家静养的旨意。
原本自今上登基以来,他就已是风头大盛,人人都道他一人之下,权倾朝野。
再不趁机冷上一冷,前朝参他的折子,怕是早晚要海一般地将人淹了。
虞九阙告病归家,本是好事,然而几天下来,秦夏早就发现,督公大人在家和在朝,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不得清闲。
虽说减了不少案头公务,也告诉门房,谢绝一切来访,所有投来的拜帖都原路退了回去,可一些个要紧的事由,依旧会送到他的面前。
再加上虞九阙提督东厂,东厂手里何曾少得了案子?
一个个需要他来做主的,还都不是小事,管了这个就要管那个。
虞九阙自己也是个闲不下来的,想让他彻底抛开朝堂之事安稳休息,着实太难。
秦夏正是看透这一点,这些天都会提前归家,就近盯着小哥儿,有他在,小哥儿倒是能够彻底从政务中暂离,歇一歇成日里转个不停地脑子。
到和光院门前时,黄昏未至。
秦夏步履极快,进屋时裹挟进一身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