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秦曦果然双眼含着泪花找爹爹,哪怕路氏和两个丫鬟一起哄也哄不住。
秦夏心头酸软,弯腰一把将哥儿接住,哄了好半天,总算让他止了泪。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单边的手抓了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爹爹一直不在,难免又在梦里哭了一场。
……
因着上次的教训,秦夏再去食肆,或是去品饴坊,都带着秦曦一起。
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有各色没见过的事物吸引着视线,他好歹不再总闹着要找虞九阙。
而虞九阙带着厂卫外出办差,五日方归,全家再度团聚后,一并乘车去了春台县,见到了已经成亲几年的庄星与大奎。
大奎成功抱得佳人归,可以看得出与庄星恩爱至极。
庄星昔日患得患失的担忧,想必是永远不会再上演了。
再说回春台县的秦记食肆,完全复刻了齐南县食肆的模样,从招牌到内里的摆设,就连桌子的样式都如出一辙。
饭菜的口味有庄星把关,至少应付春台县人的口味是足够了。
秦夏他们来时,正赶上午间的饭点,店内人已满座,打菜的伙计手就没停过。
秦夏在这里逗留了大半日,期间招待彭征、陶科和酒坊现有的几个酒头,在后院吃了一顿饭,对于食肆的经营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在这方面他绝对是幸运的,至少自摆食摊的那时候起,就没有错信过任何一个人。
除了食肆,春台县的酒坊规模也早已扩大了数倍,酒头数个,下有学徒若干。
学徒又带着雇来的小工,一年下来,可酿酒水数千坛,远销各府县。
彭征也正是因此,狠心辞了原来在老东家的差事,和陶科一样举家搬来春台县,现在二人靠着帮秦夏打理酒坊,早就在县内买了新宅。
等到打理清楚生意,挨个见过了故人,虞九阙的差事正式收官,已经延后过一次的离开之期终于还是到了。
令人惊喜的是,紫藤胡同的紫藤已然半开。
在跟有着紫藤树的人家打了声招呼后,秦夏将一串紫藤花轻轻摘下,别在了秦曦的衣襟上。
初夏的风卷过花瓣,同时也拂过哥儿轻软的发梢。
……
临行那日,马车照旧停在了胡同口。
昨天已去过食肆,也和兴奕铭一家子告了别,到了这几天,来送他们的便是方蓉一家和对门的韦家。
哪怕知道盛京什么也不缺,两家人仍旧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自家做的吃食,自家缝制的新衣、鞋袜等等,各自打进包袱,由着下面的人搬上马车。
因有几个孩子在,大人们都撑起笑脸,不愿泄露半点临别的哀伤。
唯有在马车的车轮开始转动后,方蓉才向前追了出去,又在路旁目送了好久。
下一回再见时,不知道小曦哥儿已长多高了。
“安安,咱们要回家了,回咱们在盛京的家。”
马车上,秦夏对孩子如是道。
秦曦歪了歪脑袋,他仍然不怎么分得清自己有几个家,只知道刚刚离开的地方有一个,很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
好在不论怎么说,他都喜欢“回家”这两个字。
秦曦张开两边短短的手臂,努力同时抱住两个爹爹。
“爹爹,回家!”
他仰起笑脸,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天真而纯粹地重复着让他感觉到快乐的词语。
大福和小福此起彼伏地嘎嘎叫,仿若一出二重唱。
齐南县的城门在车后渐渐远去,再入盛京城时,多半已夏意繁盛。
车马迟迟,总是掺杂着各色的相逢与别离。
然余生漫漫,重逢终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