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后宅阴私,她着实见过太多了,有好下场的浑然没几个。
尤其是从丫鬟抬上去当通房的,说到底还是奴婢,就连有了孩子,都落不着自己养的。
本以为又逃过一劫,阿锦端着盘子撤出正屋,更加确信世子爷把自己给忘了。
便想着再攒些体己,就劳烦院子里的妈妈把自己调去府中不起眼的地方做事,最好是世子爷一年到头都不会踏足一次的。
将近子时,世子爷吃得满嘴油光,连带两个美妾的纱衣上都沾了油印子,才总算是消停。
屋中有人叫水,作为今夜在门口守门的丫鬟,阿锦不得不忍着恶心,打水送进去。
屋内点了两盏灯,不算十分光亮,但足以看清脚下路。
把水送到脚踏旁,她侍立在侧,不敢抬头看一眼。
脚踏上先是出现了一双赤足,继而是女子的娇笑,接着却是独属于男子的大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腕子!
醉醺醺的世子爷不知被谁提醒,终于想起了阿锦是谁。
“我的小美人儿,今晚爷高兴,许你来伺候!”
说罢就二话不说,一把抱住阿锦的腰,要把她往床上带。
阿锦一声尖叫,不管不顾地挣扎踢打,最后一口咬在了薛齐的肩膀上。
薛齐吃痛,一把将人推了出去,令阿锦的额头磕在了椅子脚,滚了半圈,就这么不动了。
……
长乐候觉得自己最近走背字。
先是他的好大儿险些害死一个丫鬟,本想直接拉去城外埋了图个干净,又怕被那群无孔不入的厂卫抓住小辫子,只得捏着鼻子请郎中,吊住那丫鬟的一口气。
现在丫鬟的命虽保住了,人却痴傻了,成天疯疯癫癫,被打发去后院和刷马桶的婆子为伴。
这事好不容易了结,太平阁的生意却又出了岔子。
原是之前太平阁进了一批产自平原府的果子酒,换了坛子后,被当成自家的私酿售卖。
进价只八钱一坛,摇身一变,卖到五两的高价,纵然如此,仍是供不应求。
哪知近来城内新开了一家食肆,叫做“和光楼”,居然同样售卖果子酒,而且味道还和太平阁的“私酿”一模一样,却仅卖二两一坛!
实际上,能去得起太平阁的食客,压根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他们在意的是,说好的并非人人都喝得到的私酿,却成了随便一个新开的酒楼都能买到的大路货。
这对于热衷拿着去过太平阁一事,四处吹嘘的人来说,无异于被骗了。
无非因太平阁背后是长乐侯府,才没人敢借此生事。
总体而言,太平阁的生意没受什么影响,此事传到长乐候耳朵里,他却浑似吞了个苍蝇。
谁不知他太平阁在盛京酒楼中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区区一个小小的和光楼,也没看出背后供着哪尊大佛,居然敢触侯府的霉头。
“去查一查,和光楼的东家是什么人。”
长乐候自从出兵折戟,十年下来,已经把自己从曾经尚算精神的小公爷,养成了一个白面胖子。
平日里最爱三样东西:鸟雀、锦鲤和银子。
带不得兵,无法重振国公府的名声又如何。
太平阁每年上缴的商税,不也全都进了国库么?
给一只从广福原来的五彩鹦鹉喂了颗瓜子,听它嘹亮地喊了两嗓子“侯爷长乐无极”后,他拍拍手,转身继续吩咐家仆。
“查出来后,教教规矩,好让他们知道,这里是盛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讨饭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