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为此特地把食摊留给虞九阙和柳豆子照看,请胡老四到附近的一家小酒肆稍坐。
胡老四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上来就表明,自己是替家中小妹买方子。
原来他那小妹出嫁五年,膝下仅有一女,最终被婆家以“七出”当中的“无子”之罪休弃。
回娘家之后,小妹日日郁郁寡欢。
“我那妹子十六出嫁,今年不过二十有一,她若想二嫁,我必给她寻个更好的婆家,可她只说已绝了这心思,往后只想在家侍奉爹娘。”
胡老四却也不想看她天天闷在家里,早晚要闷出病来。
回想出嫁前,他小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哪里像现在像根枯朽之木。
“我妹子在闺中时就做得一手好菜,小时候还曾嚷着长大要当厨娘。这两个方子给了她,她便可以有一门自己的营生,有我这个兄长护着,摊子必定能安安稳稳地开下去。”
不得不说,胡老四的思虑确实周到。
能和街道司的官爷做生意,秦夏求之不得。
烤冷面和钵仔糕,加起来本该二十三两的方子让价到二十两,比胡老四设想中的价格便宜一大截。
“我以为至少要三十两。”
他掏银子的手一顿。
秦夏笑道:“不过是市井吃食,哪里卖得上三十两银。”
他说的是实话,可胡老四显然觉得自己是因为官差的身份占了便宜,不仅抢着结了酒水几钱银子的账,并主动询问秦夏接下来的打算。
“你若还想在板桥街夜市里经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寻个地段好的摊子。”
这就是衙门有人好办事的益处了,板桥街的摊位紧俏,别说食摊了,人挤人的时候,那是连个下脚的地都无。
不过秦夏还是婉拒了胡老四的好意,并说出接下来预备租铺面开食肆的计划。
胡老四听罢还挺高兴。
秦夏手艺好,他之所敢花二三十两的银子买秦夏的方子,也是笃定这方子是聚宝盆,能源源不断地钱生钱。
秦夏开食肆则意味着,食肆生意越好,买了方子又挂着秦家名号出摊的人,就越能跟着沾光。
“到时少不得要走些文书手续,等你来街道司,我帮你跟户房打个招呼。”
就这样,秦夏不仅卖出了两个方子,还得了胡老四的许诺。
截止到今晚,七样吃食方子已卖出去三样,总共得银三十五两。
余下的几样也有了大致的去处。
譬如那位很能吃辣的酒坊彭管事,十分想买酸辣粉的配方,直言八两银子他掏得起,但是连买回去怎么卖,找谁卖都没想好。
“不过八两银子,我买回去做给自己吃还不行么?”
非要说这么说的话,并非是不行。
只是秦夏售卖配方,原本也不是为了多赚几两银子,而是希望在自己转而忙于食肆生意后,这些曾经带给过食客满足与快乐的吃食,能够继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长久地存在下去。
听过秦夏的心里话后,彭管事方知自己是唐突了,却仍没有放弃。
“待我回家同家那口子商量一番,在此之前,秦老板,这方子你可不能卖给旁人!”
秦夏为此还被迫收了对方一两银子的定金,好似生怕转过一夜,酸辣粉就会长腿跑了似的。
回忆止歇。
翻页的手指停在一处,顺着用毛笔书写的数字划到底——六十五两,可谓是个十分喜人的结果。
尤其是心知这笔银子马上就要变成一间食肆,届时虞九阙只管舒舒服服地在柜台后数钱算账,今后冬日不必吃风受寒,夏日也不必忍受酷暑暴晒。
秦夏心里愈发畅快。
只是想及此处,就难免又忆起原书的剧情。
情绪微沉,但面上不显。
转头望去,虞九阙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捋着自己半干的长发。
秦夏顺手拿起桌上的木梳,替他一点点地梳通,在这安闲而舒适的氛围下,两人聊起最后几个暂时无主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