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柴房拿了长竹竿,挑起红鞭,打开大门时,胡同的地面上已经被人扫出了一片空地,堆满红色的纸屑。
不消说,定是比他们更早出来的韦家人做的。
秦夏举起竹竿,老话说竹竿越长,来年运势越好,所以秦家用旧的这根也当真不算短。
找准位置后,虞九阙举着长长的线香,伸出手臂点燃了引线。
火星子呲呲冒光,他捂着耳朵快步跑回秦夏的身边。
捂了一会儿,又想到秦夏两只手都举着竹竿空不出来,又转而替秦夏捂住。
秦夏被他这一串操作搞得哭笑不得。
红鞭长长一串,从竹竿顶端一路垂到地上,还有剩余,只让人觉得响了好久才停下。
而他们家的灭下去了,很快又有别家的响起来。
这就是除夕夜,断断续续会吵上将近一个时辰,想睡都没法睡。
鞭炮放完,秦夏收起竹竿。
虞九阙的耳朵被吵得嗡嗡响,秦夏的大手盖上来,把他冰凉的耳廓捂热。
“走,回去煮饺子。”
白胖的饺子像一个个小元宝,煮熟后漂浮在水面上。
五十个饺子装了三大盘,再盛上两大碗饺子汤,同时也没忘了腊八那天搁进罐子里的腊八蒜。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虞九阙小心抱出罐子,满怀期待地打开。
有秦夏在,腊八蒜当然腌得很是成功。
蒜瓣碧绿,连带浸泡用的陈醋也沾染了蒜香,最适合配饺子。
端着回屋,热气扑面,人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大福在桌子底下转悠,像是不理解今天主人为何吃完一顿饭后还要再吃一顿。
对于秦夏和虞九阙而言,这顿饺子更像是一道分水岭。
包的时候尚且各怀心思,吃进肚里的时候,窗户纸却已经被捅破了。
甭管是三鲜馅还是八鲜馅,尝在口中都能咂摸出几分甜。
况且有些饺子,本身就是“甜的”。
“我吃到包枣的了。”
虞九阙把咬过一口的半个饺子给秦夏看,里面还剩半截的金丝小枣。
过了一会儿,秦夏也吃到一个藏了花生的。
再到后来,两人直接开始在盘子里挑,看哪个像是包了“彩头”的,再让对方吃一口看看猜得对不对。
三盘饺子吃完,再加一碗饺子汤,虞九阙久违地打了个饱嗝。
他摸摸自己微微凸起来的小肚子,想到明天还和韦朝夫妻俩约好了去文华寺求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肚子里才能揣上他和秦夏的孩子,而不是各种五花八门的吃食。
想想真是任重而道远。
——
次日,五更天。
旧语有云: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习俗里,大年初一的五更天就是除夕夜守岁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