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娘家世不显,但是运气好嫁给了我爹,成为了安宁侯夫人。
京里的世家夫人都看不上她,觉得她不通文墨,满身铜臭,所以从不与她结交。
自那以后我娘便不爱出门,一门心思扑在了我的身上。
琴棋书画,骑马绣花,花费重金聘请全京城最好的教习师傅来教导我。
她说,要让所有人看着我成为全京城最优秀的高门贵女,嫁进最显赫的人家!
我要是学得不好,她觉得我这辈子就完了,她也完了。
四岁时,我便开始练舞,一个舞蹈动作我娘能让我练上几十遍,直至与师傅跳的分毫不差。
五岁时我开始练大字,只要写的字超出她规定的大小,我娘就会让我张开手,拿戒尺打了一下又一下,直至第二日手肿的拿不住筷子。
六岁时我开始弹琴,只要一个曲调出错,我娘便会让我弹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闭上眼睛都能了然于胸。
七岁时我开始刺绣,绣的鸳鸯不像鸳鸯,像两只鸭子。
我娘便拿针扎我的手指,问我知错了没,我含着泪点头认错。
教女红的师傅发现我手上的针眼,帮我求情:“这么小的年纪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夫人万不可太过苛责。”
“你管两只鸭子叫不错,你瞎还是我瞎,我花银子是请你来教她刺绣的,不是让她当笑话的。还是说你绣的水平也不高,所以误人子弟。”
看着步步紧逼的母亲,柳师傅第二日便请辞离府。
我娘自那以后逢人便说,柳师傅的绣艺都是绣花枕头,被人捧出来的。
最后柳师傅被逼无奈亲自入府赔罪,说她技艺有限,误人子弟,还请贵府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我娘才就此作罢。
自此所有教习师傅对我都严格教导,稍有差池便会告知我母亲,我母亲便会以爱之名进行责罚。
后来我将他们所教授的东西全部学会,甚至青出于蓝,他们逢人便夸:
安宁侯府嫡女宋天娇天资聪颖,蕙质兰心,温柔端庄,堪为大家之妇。
三人成虎,更何况是京城内最有名的教习师傅口口称赞。
一时间,我娘像得胜回朝的大将军,走路总是将头颅高高昂起,认为皆是出自她的悉心教导,我才能成为大家高门贵女的标杆。
京中不知何时盛行细腰扶柳之风,我娘便命丫鬟看着我每顿只能吃一拳米饭,吃菜只能水煮,至于肉食统统不能碰,只要我多吃一口,伺候我的丫鬟便会多挨一板子,直至我瘦的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娘子,你这样会把萱儿身子饿坏的,你看那小脸惨白的都没法看了,好歹让她吃上点吧。”
“是我不让她吃吗,现如今京中哪个姑娘家不是以瘦为美,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遭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么,你这辈子一事无成就算了,为何还要耽误我教导儿女。”
“这,为夫不是这个意思。”
“范妈妈,夫君今日并不是很饿,把饭食撤下去吧。”
“是,夫人。”
积威已久的母亲向来在府中说一不二,府中下人从不敢违抗,否则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母亲自己是一棵杂草,却想将我培育成华贵的牡丹。
只要稍不如意,便会拿起剪刀轻描淡写的修剪掉多余的枝丫,从不问我愿不愿,疼不疼。
2、
八岁时,圣山推行新政,要求所有高门闺女皆需进入女子书院,否则依律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