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凌霄的热气退去,封在冰里的路清风又觉得冷了。“那家伙不会想把我冻死吧?”路清风闪过个念头。听得凌霄的声音:“你到底热还是冷?”凌霄身上的暖气又传过来了。他没有开口说话,声音跟暖气一样,也是直接通过骨头和肌肤直接传到路清风耳朵里的。路清风暗想:“他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凌霄道:“对啊。你骂我我可都记着。”路清风赶紧在心底里碎碎念:“师弟真好,师弟妙极。”凌霄很满意:“夸够了。”思绪瞬息千变的路清风立马心底又忍不住抱怨句:“真难伺候。”凌霄:“……”四周的冰雪飘舞得一盏茶的功夫就全止住。洞外的霜冻开始消融,唯有两人相拥的冰雕坚实如初。待得外边的霜全褪去,七八个人扛着竹草编织成的担架进洞来。他们浑然不怕冷,赤足踩在洞里的冻土上,又徒手将冰雕搬上担架,扛起往更深的山里走。路清风问:“你想被他们带去哪?”又听得凌霄答:“山里有个凌霜谷,谷里有个凌霜寨。”凌霄姓凌村子也姓凌,路清风猜道:“你家?”“有个凌字就是我家?再说了……”凌霄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道:“我去找种树的法宝。”之前逐鹿曾见岛上居民陷入人参果树周遭的泥土里。倘若能似今天这般把泥土变冻霜,人便不会陷进去,也就得以接近果树了。路清风有点失望,还以为师弟好到要带他回家了。他又问:“你家到底在哪?”老半天没听见凌霄的回应,耳边隐约有他轻微的呼噜声。那家伙不会又趴他身上睡着了吧?扛着冰雕的队伍已拐过最后一个山弯。黎明将至,月色已淡,前方不远处开阔的平地上,隐约能看到寨子的围栏。路清风冲凌霄喊:“醒醒,快醒醒,到了。”总之凌霄一副刚睡醒慵懒的腔调:“你身子再软点才好,不舒服。”路清风气极。想用胳膊肘猛撞凌霄的肚子,稍一用力,那冰雕啪拉声里四碎五裂。路清风的胳膊肘碰都碰不着凌霄,他早已跃出一丈外寨口的大树上。这座岛上的居民并非人人都会说海内话。哇啦哇啦不知叫些什么,寨子里边就出来十余号人。这些个人人手一把油纸伞,伞骨伞架俱系所制,伞面绣有冰凌纹路,远远看着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凌霄冲路清风喊道:“师兄保护好自己,别给我添麻烦。”听听,这算人话?况且凌霄这么一喊,村里拿伞的长老都知那边有个弱鸡,顷刻间十来把伞朝路清风飞驰而来。伞在空中旋转之际,便有冰风冷霜铺天盖地而来,路清风前后左右俱被包围,不得已赶紧开个镇山河当大肉盾。趁此之际,凌霄手持镰刀跃向人群。那些个长老把伞全拿来对付路清风,焉能防备凌霄这疾如闪电的偷袭?只眨眼功夫,他的镰刀已勾在一排三位长老的脖颈上,稍加用力,保管他们魂归冥界。寨子里的喽啰又哇啊哇啊地叫,吵得人头昏。凌霄稍运真气,高呼一声:“收伞不杀!”还是有人能听懂海内话的。众长老里有个拄拐杖的冲大家哇一声,包围着路清风的伞纷纷落在地上,冰霜也开始消停。拄拐杖的是大长老。他似乎对凌霄的来意早就心中有数,径直道:“海内来的人们,你们莫要妄想我族人去种那人参果树。”路清风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种树?”大长老指了指寨子栅栏西边外围的几方石雕像。路清风这才注意到这些个雕像全是人形。原来这些年被放逐岛上的其他人也不乏来找过凌霜寨帮忙的,下场就是给冻成冰雕又制成石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苏。凌霄裸地威胁:“我这柄刀只稍动一动,他们便命丧黄泉。”大长老只摇头,看起来并不在乎。路清风却叫道:“不行!”凌霄面带愠色瞪眼路清风,你不拆台会死?路清风还是拆台拆得起劲儿:“不能滥杀无辜。”凌霄腰间别的剑里逐鹿冲路清风大叫:“放你个屁。我要回去!他们不听话当然要杀,杀到最后总有听话的!”凌霄呵呵笑着,冷不防腾出空着的那只手把剑一抽,又猛往地里扎进去。逐鹿的身体连着剑,被这么一插简直好似坠楼裂骨的苦楚,只发出惨烈的尖叫。凌霄闷哼一声,眼神里锋芒更甚,暗示不合作就是这个下场。路清风以为他在吓唬人,完全没放心里。一边把地上的伞捡起塞到神奇背囊里,一面朝凌霄走近,拍拍背囊笑道:“法宝都在这,咱们自己去弄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