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后面谁嚷嚷起来:“大师兄说我们可以走了。”一人瞎说,全部应和,个个都说是大师兄让他们走的。路清风简直想把他们全踢到沟里去,都摊上群什么奇葩师弟,他哪里跟他们说过这种话!明月忽然位移到他身边,眼睛不眨地盯着路清风看。“你要替我管教新师弟?”明月身上的气压强得很,路清风头皮发麻,光顾着发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喃喃应答:“我,我没……”这时一路都不说话的凌霄忽然喷出句:“大师兄不该管?”他的气场一点不比明月的弱,口吻甚至比明月更拽更横更强硬。在五庄观里,从没有人敢对明月师兄这么说话,众人俱吓得气都不敢出。凌霄继续反问:“大师兄不能管?”明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路清风只暗暗叫苦,狠瞪凌霄:你个白眼狼背后捅我刀!凌霄装作没看见,继续挑衅明月:“大师兄说了,你听不听他吩咐?非要教训你一顿才行?”路清风气得直掐凌霄的后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凌霄被他掐得哇啊声,皱紧眉头捂着后背道:“昨天五福峰顶你明明这般说过。”“那是对你说的!”“都是师弟,师兄怎么可以针对我偏袒别人?”两人旁若无人地拌起嘴,实在叫旁人尴尬得很。明月的目光从清风脸上移开,移到他拉着凌霄的手上,又顺着凌霄的胳膊上移,最后望定这个才一天就跟清风混得这么熟的师弟。两人的目光碰撞不过两秒,明月就撤了目光,又看向路清风:“走吧。”路清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可以走了?”明月不回答第二遍,撂下清风,倒替长鞭走向他管教的那群师弟。好些人吓得腿软,索性扑通跪下,大叫师兄饶命。明月不理会他们,长鞭挥舞,地上的影子全活过来扑向他们的主人。一干师弟如何呼天抢地也罢,全不免给他们的影子拖到地上裂开的无底沟壑里。清风再一次给明月的粗暴吓到,忙问:“你把他们弄崖底干什么?”“崖底有些不成气的小怪,料他们打不过,只能往崖上爬。爬个半天到崖顶,他们的影子遇光显出,又会推他们下去。”明月收了他的神鞭,转身过来问:“我这惩罚师兄可满意?”路清风私底里觉得太残忍了些。人家大半天好容易爬上来以为脱险,又给人推下去,着实叫人身心俱疲。稍迟疑不答,明月就抢在前头说话:“师兄既满意,就不要横插一脚。”路清风赶紧摇头说不会,看凌霄还要开嘴炮,忙捂住他的嘴拉着速速开溜。两人赶到会仙阁下,正听得金钟响起。路清风想嘱咐师弟几句好好上课之类的都来不及,赶紧推搡着他进阁学习。这才松口气在外头的流杯亭里坐下,抹把汗感叹句,带师弟真难!“师兄好。”江山倒算礼数最周到的,就是不知道他每次都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他从哪里拿来的茶具,大寒风里能斟出热茶。江山双手给师兄奉上热茶,道句:“师兄今天辛苦呐。”“就是!咱们观里的师弟怎么个个唯恐天下不乱!”路清风难得找到个人可以倒苦水,叽里呱啦把从凌霄到明月再到那些卖师兄的新弟子全数落一遍,不忘赞赏眼前人,“还是你表现好。”江山热情地给师兄再斟满一盏热茶,劝慰他:“您消消气,二师兄也只是想出口气。”“我又没招他惹他!”清风给师弟欺负憋屈得茶都喝不下去。江山凑过头去,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凌霄木牌上的字,就是二师兄抹去的,您还非领他修行,这不存心结梁子么?”路清风皱紧眉头:“他为什么要抹去别人牌子的字?”江山表示不清楚,只管喝茶,喝到一半把茶杯放下,神色焦虑:“大师兄可莫跟二师兄说起此事。要让他知道我揭他老底,定要跟我过不去的。”路清风从来不是卖队友的人,拍胸脯保证不说。亭子外飞来的青鸟呱呱叫:“三师兄你完了,敢说二师兄坏话!”精卫飞进亭子,现出人形,非要讨杯茶喝。江山一点不担心精卫泄密,她喝过茶的功夫准能把事情给忘个干净。果不其然,精卫一盏茶下肚,再不提江山的事。只感到腰间的红绸带勒得她肚疼,往腰间莫去,摸出两张帖子来。这才想起陆压师父遣她过来给师兄们送帖,红绸带上的法咒正是恐她忘记故意勒紧的。陆压主管五庄观内律法奖惩,他发的帖,多半没好事。清风打开帖子,里面的金光字就自己跳出来,在半空中排列成文之际夹带着老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