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辨别一会,竟是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
戈宁立时睁开眼睛,涣散眼眸瞪着虚空,良久,她掀了被子起身。
“云起云舒,给我更衣。”
她不耐烦穿那些繁复罗裙,让云起云舒给她找了件外衫披上,又系了件披风。
戈宁拄着拐杖出了门,凉风送来清晰的琴音,悠悠扬扬,是前头书房传来的。
她蹙了蹙眉,道:“你们守在这,我自己过去。”
云起云舒想要跟上,戈宁坚持,她们只得远远守着。
拐杖轻敲地面,和着琴音缓步向前。待她走到长廊尽头,风声与琴声一起回荡在宽敞院落里,在戈宁心中反复回旋。
驻足听了一会,琴音渐渐不成曲,约莫是随性而弹,更显寂寥惆怅。
戈宁暗暗叹息,步下石阶,轻声唤:“大勇?”
“咳咳咳!”
琴弦铮的一声闷响,琴音就此断了,似是被呛到,萧松烈一阵猛咳。
他推开膝上古琴,侧身回头看去。
戈宁一手紧攥拐杖一手扶着门廊的朱红圆柱,迎着夜风立在石阶上,浅青裙角随风抚过石阶上的青苔。
萧松烈错愕片刻,注意到戈宁散着青丝,披风下衣衫单薄,脚上的绣鞋也是在卧房里穿的。
“是我吵醒你了?”
果真是夫君,他什么时候学的琴?我竟然一点不知……戈宁按下心中困惑,摇摇头,循声走近。
“这里冷,回去吧。”萧松烈劝道。
戈宁拢了拢衣襟,倔强摇头,在他身边站定后摸索一番,不顾石阶冰凉撩起裙摆坐在他身侧。
“猜到你睡不着,过来陪你一会。”戈宁稍稍侧身,歪头枕在萧松烈肩上,手臂环住他的胳膊。
萧松烈身子微僵,良久才松弛下来,他沉默的偏过头,把玩起手边的琉璃酒杯。
醇香酒味飘到鼻尖,戈宁这才察觉到夫君在喝闷酒。
戈宁没说什么喝酒伤身的话,转而捉住萧松烈搭在膝头的另一只手,合拢双手为他渡去一点暖意,交缠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摩擦,粗糙的厚茧磨得她手心酥麻麻。
“大勇,你在想什么?”戈宁捏住他的指尖,低声说:“我是瞧不见,但总觉着你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