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亶是郑家最文弱的人,他躲得也是最狼狈的,他先来个就地十八滚,惊险的避开了宫女的刺杀,然后随手抓起食案朝刺客丢去,他自己则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亲爹身后,祈求亲爹的庇护,他这窝囊的举动,引来了镇国公嫌弃的瞪视。郑亶才不管自己现在是否体面,他探头问郑玄:“十七,你没事吧。”“我没事。”郑玄嫌被划破的衣服碍事,随手脱下了衣袍,露出了里面一副银光灿灿的护甲。圣人和刘春生惊愕的睁大眼睛,郑玄淡淡一笑:“圣人放心,臣安全无虞。”这副护甲还是娇娇逼着自己穿的,他只要外出,身上肯定穿着护甲。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郑玄真不想穿,但是他只要露出不想穿的意图,妻子就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他只能举手投降,自己宠出来的人,也只能自己受着。圣人讪讪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哪里能想到,郑玄居然还穿着护甲,他这是早知道有人要刺杀自己?圣人有些胆战心惊的说:“也不知道宫里怎么会来了刺客——”圣人还在试图替自己辩解,刘春生却凶相毕露的说:“圣人,这种时候您还跟孽贼说什么!”他大喝一声:“还不赶快进来!”就在众臣惊疑不定的时候,只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起码一口气来了数百人,众人定睛一看,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宫门外居然来了起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每人皆手持兵器,一脸凶相的看着众臣。刘春生对着依然镇定自若的郑玄道:“郑玄,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奸臣,还不给我快快束手就擒!”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郑玄哂笑一声,看着刘春生上蹿下跳的模样,讥讽道:“你真当自己是只猴子,给大家耍把戏?”刘春生身体硕壮,皮肤黝黑,他从小是被放养长大的,即使后来刘父用心教养这孩子,可幼年形成的习惯,又怎么可能改过来?他即使穿着贴合在自己身材的官服,看着也像是一只长臂猿猴,只不过大家因他向来凶悍,不敢在他面前取笑他。别人害怕刘春生,郑玄却不害怕,以前他是无视这人,才懒得理会他,现在难得这人得了一点注意力,郑玄自然是挑着这人短处取笑。自刘春生接替父亲节度使位置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自己像只猿猴了,他黑脸涨红:“反贼你敢!”刘春生声嘶力竭,圣人却沉默了,他跟郑玄相处了这么多年,对郑玄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城府是深,可是再深也不至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取笑刘春生,他显然是游刃有余,难道他早知道了他们的谋划,早有准备?就在圣人心慌意乱的同时,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这一次殿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圣人和刘春生抬眼望去,瞬间脸色白了。原来宫殿外又来了一群军士,这些人皆身着重甲,手持长枪,这些人赫然是北衙禁军,为首的将领正是赵翀。这时镇国公和世子悄无声息的出手了,两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圣人和刘春生,镇国公一下抓住了圣人,嘴上还喊道:“圣人小心!刘春生反贼意图谋反!您千万保重!”圣人养尊处优多年,即使要比镇国公年轻许多,他也完全不是镇国公的对手,一下被镇国公的铁掌牢牢固定住。而刘春生习武多年,被敌意十分敏感,世子一靠近,他便警觉的移开,给了镇国公可趁之机。世子借机跟刘春生缠斗了几招,等镇国公远远的把圣人拉走,世子便迅速脱战。世子在武将中都属于身量高挑、力量强大之人,但正面对上刘春生还是有点吃力,无他,概因刘春生比他还高半个头,且力大无穷。世子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刘春生也无心跟世子缠斗,他见圣人被抓住,连声疾呼,“赶紧来救驾!”郑玄的人在外面,里面是他的人,他就不信郑玄的人还敢攻击他们!这殿中都是朝堂上的官员,只要有一个被误伤,看郑玄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也是郑玄这些年被王珞刷名声刷得太好,大家都忘了郑玄以前的威名。郑玄如果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他就不会想篡位了。在刘春生的亲卫们提剑而上的时,几支利箭嗖嗖的射来,将刘春生和站在他身边的官员们顷刻皆射成了刺猬。刘春生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一双牛眼瞪得如铜铃那么大。他做梦都想到,自己最后会是怎么一个结局。想要造反的人,心里都有最坏的打算,可他所有预想的死法中,绝对没有这么窝囊的死法……刘春生死不瞑目!刘春生一死,他带进来的那些侍从就开始慌乱了,这时无数箭矢从天而降,许多侍从被当场击毙,剩下的人也被吓破了胆子,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抱着头跪在地上哭喊着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