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蓉喜欢那男人,谢塘无法,也只能认了,只要那男人能一辈子对阿蓉好。
可那男人却说,他与谢蓉你情我愿的欢好,并不知她心如稚子,若是知道了,必不会对她有所情动。
“你的意思是,要对我女儿始乱终弃?”谢塘阴沉着脸问面前的小白脸,“你可知道我是谁?”
“谢前辈,我知这样对她不住,可继续下去对我们都不是好结果,若要赔罪补偿,我李扶忧自当竭尽全力,可若强绑着我们俩,也只能是成就一对怨偶。”李扶忧满面无奈之色,诚恳的劝说谢塘。
“够了!”谢塘怒喝一声,“我不想听你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开半步!只要她还喜欢你,你就必须对她情深意重!否则,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谢塘说到做到!”
李扶忧畏惧于他的名声,郁郁寡欢的留了下来。
建昭十七年春,谢蓉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生了下来,谢蓉很是欢喜,她说,小时候阿娘总会给她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这个女儿就叫谢嫦好不好?
李扶忧纠正她,“她姓李才对,李嫦不好听,不像女孩子的名字。”
谢蓉眨巴着眼睛看他,“可是谢嫦好听呀。”
番外二余生蹉跎
她不懂孩子为什么要随李姓,她只觉得谢嫦两个字好听,就像她不懂,好看哥哥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阿爹不喜欢他。
谢塘也不明白,是不是因为阿姐在阿蓉小时候讲了太多爱情故事,才导致谢蓉长大后如此看重情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仇已经报了,他的余生就只有护好阿蓉,若是能将浮生蛊研制完善治好阿蓉,那就更好了,此生再无遗憾了。
谢塘已经害怕出远门了,但是最新一版的浮生蛊配方还差一种极为稀有的毒虫,他想,若是快去快回,一天应该足够。
第四次出远门,他失去了他的女儿。
那是建昭二十年的某一天,李扶忧抓住了这个唯一逃脱的机会,在谢塘出门之后不久,就一掌将谢蓉打昏,匆匆离开,逃之夭夭。
三岁的谢嫦懵懵懂懂,阿耶和阿爹都不见了,每天陪她玩的阿娘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她没有哭闹,而是想找人帮忙,在家里翻来找去,“阿耶,阿爹,你们在哪里呀?阿娘昏倒啦!”
她没有找到人,却莽莽撞撞的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烛台,她惊呼一声,吹了吹自己被烫红的小手。
烛台滚落桌边,烛芯点燃了糊窗的纸,火光蔓延,从窗柩到床幔,从门帘到屋檐。
不过片刻,漫天大火。
谢嫦吓呆了,她大哭,想要从水缸中取水,却怎么也够不着。
谢塘为了研究蛊虫,住的地方本就偏僻,荒郊野岭,附近都没有人家,自然也不会有人听到声音前来帮忙。
谢塘回来的时候,只觉得人生无望,他循着哭声在厨房的水缸旁找到了谢嫦,又救出了倒在卧房地上昏迷不醒的谢蓉,她命大,没有被烧死,只是因为昏迷,她比谢嫦吸入了更多烟气。
谢塘将谢蓉抱在怀里,手掌相接疯狂的向她输送内力,哀求道,“蓉蓉乖,蓉蓉醒醒,阿爹求你了!”
谢蓉咳了一声睁开眼睛,欣喜道,“阿爹!”随后又流下泪来哭叫两声,“呜呜阿爹……好看哥哥欺负我,他把我打晕了……”
哭声逐渐微弱,没了声息,谢塘握着她的手,无论怎么摸都感受不到她的脉搏,他目眦欲裂,眼眶通红,咬牙恨道,“李扶忧!不杀你,我谢塘誓不为人!”
他转头又恶狠狠地抓住谢嫦,谢嫦手上还带着烛泪烫伤的痕迹,谢塘一看便明白了失火的原因所在,死死的盯着谢嫦,恨不得将她杀之欲快!
骨子里留着那个混蛋的血,跟那个混蛋一脉相承的可恨!
谢嫦从未见过谢塘这个样子,吓得不知所措,低低的叫了一声,“阿耶……”
咔嚓一声听到骨裂的声音,谢嫦痛的哭喊起来,原来是谢塘抓住她的手力道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竟将她的手骨捏的错位,谢塘回过神来,嫌恶的甩开谢嫦的手,不再看她,冷漠的丢下一句,“孽种!你也一样!”
谢塘抱着谢蓉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走了,谢嫦抱着自己的手惊慌极了,她不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阿娘跟和蔼可亲的阿耶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她跌跌撞撞的跟着谢塘,却怎么也追不上,抹着泪哭道,“阿耶……阿娘……”
“等等我……”
在又一次摔倒以后,她的视线中终于看不到谢塘的背影了,她不知道阿耶为什么会突然不要她,她也不知道,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阿爹阿娘了。
谢塘将谢蓉埋在阿姐的身旁,这样,阿姐就不会孤单了。
他本想杀了谢嫦,杀了烧死谢蓉的罪魁祸首,可他竟然没能下得了手,那毕竟也是阿蓉的孩子。
擦了擦眼角留下的一滴苦泪,他开始追杀李扶忧。
哪里有李扶忧的踪迹,他就去哪里,江湖上谁跟李扶忧关系好,他就去问,问不出来,就杀,杀到李扶忧出来为止。
江湖上又一次因为鬼师谢塘而闻风丧胆,人人自危。
等他终于将李扶忧逼出来杀了他以后,他竟觉得人生一片空虚,荒唐可笑,到头来他什么都没保住,也什么都没留下。
他悄悄的去看了谢嫦,她像一颗坚韧的野草,随风肆意的生长,她会与路边的乞丐野狗抢食,打赢了以后意气风发享受那堆臭馊馊的战利品,她会看到穿着富硕的人上前露出可怜巴巴讨好的笑去祈求一些饭食,还会用变了形的手指捏住树枝在地上悄悄学别人写字,她还试图去一些江湖宗门拜师想要学武功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