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莘:“你在哪里买的,可以跟我说说吗?我也想去买。”果然听到宋莘提问,男生马上抬头:“在二街的小巷子里面,不过价格很便宜,不知道你会不会用不惯。”宋莘:“喜欢为什么会用不惯?”似乎觉得宋莘说的话很有道理,男生低顺着眉眼,没有说话。宋莘看了他一会儿:“谢谢,我有空自己去看看。”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等等。”宋莘往外走出去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身来,看向说话的人。两个人足足对视了十几秒,可对方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像刚才开口把他喊住的人不是他一样。宋莘有些无奈,“怎么了?”男生眼里辗转过万千思绪,犹豫了好一会儿问他:“我可以给你买吗?”宋莘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说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毛。男生光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脚底的那一块地方,“那条路很偏。”宋莘顿了一下,道:“不用了,太麻烦了。”男生似乎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没太大情绪波动,只不过藏在刘海下的那双眼睛被酸意偷袭了。宋莘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走廊外面的床单被罩还在哗哗啦啦地掉水,阳光倾洒其上,橘子果香味跟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暖洋洋的又香香的,闻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宋莘在原地待了一会,复又侧过头看着男生,“谢谢,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帮我买一下吗?”本来像木头呆着的男生忽然抬起头了,开口说话有些混乱又语序不清:“不不不,不麻烦的,那会不会麻烦你了……”宋莘成功再一次被逗笑了,“那麻烦你了。”宋莘走后,梁隻站在原地发呆了许久,直到因为风吹,寝室的门发出一阵“咯吱”的响声,他才恍过神来。他想到刚才宋莘握他胳膊时的那种触感,温热的暖意顺着两个人相触的地方,爬向四肢百骸,令本就激动兴奋的细胞更加沸腾地叫嚣着。他学着刚才宋莘的姿势,抬起左手握住自己右手的胳膊,他更换了好几次掌心的方向,都不行,没有那种酥酥麻麻全身每根神经都兴奋的感觉。梁隻莫名觉得有些懊恼沮丧,他不死心地再一次转动手腕的方向抓上自己的胳膊。“那个,刚忘了说了,我是7班的,住你们隔壁寝室。”一听到这个声音,梁隻就觉得自己被一记天雷击中了,他没有办法动作,只能缓慢地抬起眼睛看向门口处,看到了背光站着的人的时候,梁隻一时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沉入了海底,呼吸不过来了。宋莘的眼睛几不可察地落在他那抓在一起的双手,看向他的眼神也让梁隻有些读不懂,不过他猜测是那种看神经病但又怕别人脸上挂不住所以不忍揭穿最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眼神。宋莘说完话还是没有走,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在安静又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四目相对。
梁隻后知后觉宋莘是在等他的回答,他压抑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神,尽量平静道:“好的,我知道了。”宋莘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最后转身离开了。确认宋莘离开后,梁隻紧绷的身体顿时懈了下来,他赶紧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想到刚才宋莘看他的眼神,感觉脸部就像冷锋过境一样一阵热一阵冷。他伸手捂住脸,仿佛只要有这双手的遮挡,就能把刚才的窘迫遮住一样。下午,梁隻出了一趟校门,他周末很少出去,要么就是趁着周末有时间清洗衣物要么就是跑到自习室里面自习。他拐过一家卖文具用品的店铺,沿着有些坑坑洼洼的水泥面往前走,不时有三轮车和运货的卡车经过,耳边是一阵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杂音,好不容易声音走远了些,紧接着又是车开过后漫天飞舞的灰尘,梁隻捂住口鼻,加快了脚步。往一条一米宽的小巷子里走,两边店铺林立,因为风吹日晒,“老罗汽修店”等招牌上的字已经掉漆了,模糊的让人有些难以认出来。梁隻停在了“邓爷杂货铺”的门口,店面有些老旧,布满灰尘的卷帘门被拉起来了,用两块碎布拼成的门帘在风中来回微微摇摆,就像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在风中颤抖。梁隻拨开门帘,走了进去,他穿过两排货架,往最里面走,过了几分钟,他两手空空地走到了结账台,那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躺在藤椅上,旁边摆着一台收音机,颇具年代感的戏曲声透过有些劣质的播放器,回荡在整间店铺,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在跟生命做斗争,莫名有些诡异可怖。老头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靓仔,怎么了?”梁隻道:“那款橘子果香味的沐浴露还有吗?我没有找到。”老头锁着眉头细想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黄色包装瓶那款啊?没了,早卖光了,你要想买,明天再过来吧,可能明天进货。”“好。”梁隻点了点头。梁隻拉开门帘出去,把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关在了里面。星期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后,梁隻把待会儿要交的测试卷摆在桌面上,就拉开椅子准备出去。周随还在低头赶着写题,眼角余光看到了梁隻想出去:“你去哪儿呢?”梁隻头也没回:“出去一下。”梁隻沿着楼梯往三楼走,分明这条路已经走过很多遍了,本应该习惯了,可胸前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脏正表明着他现在内心的忐忑。上了三楼,梁隻沿着走廊往前走,从教室后门走到前门分明十米不到,可这段路梁隻却走了好几分钟。梁隻停在了靠近教室门口的窗户外,他轻撩眼皮往里面看,宋莘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指骨鲜明的手正握着支铅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什么。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桌面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垂眸看着桌上的题目,眼睫毛不时簌簌地抖动。梁隻抬手轻轻敲了敲窗户,手指指骨扣击冰滑的玻璃面,发出一阵轻灵的声音。不过对正在写作业的人来说顶多算噪音。与此同时,梁隻看到宋莘微微偏头往外看。隔着窗户看,宋莘的脸有种朦胧迷离的美感,跟宋莘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中间的玻璃仿佛化作了一条银河,他们两个正隔着银河对视,只不过这条银河并不是流动美妙的,而是冰冻的,不然为什么他觉得宋莘隔着玻璃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冰冷。梁隻没沮丧多久,因为下一刻他看到宋莘看着他,对他露出了一个轻轻的微笑,本来微拧的眉毛也舒展开来。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