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与丹用六走上前来道:“哦,主上来了。”“有丹棘的消息了吗?”颜觐四下一望,心想,“这人确实多,毕竟一位宗主就这样不见的,确实少见。”“还没有,不过以竹厌毕节的脚力来说,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嗯,这几天我都在想,感觉这期间诡诈甚多。”“殿下请上座说。”丹用六把颜觐请上,而后颜觐讲:“深雪直龙所分析丹霄姿的死因时说得不无道理。两种可能都有,如果是‘雪’或‘霜’惢下的杀手,我觉得霜惢的可能性更大。虽然雪惢向来是作为暗杀部队存在。但在‘月白’吞噬白系时,雪惢就早已被严格监控着,如今素暝晦、雪兮莲南下。月暝晟要完全接管雪惢就是易如反掌,但比起霜惢来说,毕竟是新划入的力量。以他之狡黠,我想他不会把这种任务交给‘雪’来做。关键就是炎濯阳说冰晶鞭恰好是前些时日所收。对于嗜兵如命的炎族,赠宝兵器可谓投其所好。我估计,霜惢并没有赠鞭后就返还。而且他们也没理由只是千里迢迢来这里送东西的。毕竟月瞑晟不可能不知道要与炎惢达成真正的结盟,只有瑟舞烁一条法门。也就是说赠鞭一事的目的,其一先试试炎惢的态度,其二就是要让我们怀疑炎惢。而伺机刺杀本王,或许只是‘顺带’的。”颜觐不免自嘲一般的笑笑,他说,“只不过是这几个目的同时发生了。大概是因为元吉公逃出的消息早已被带回,才下的这个部署。但这个决策到底是不是月暝晟所做,我们也不好猜。刺客那句已经‘掌握瑟舞烁的研制方法’,应该是急中生智。不然赠鞭这种事大可不必。对吧?而刺客们自毁尸身,这种死士一般的行为,想必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我们猜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见过那种诡异的剑法。所以,我断定,刺客是‘月白’派来的,而杀死丹霄姿者却是另一股力量。”说到这里反倒让大家感到困惑。于是颜觐又接着讲:“能造成那种伤口的,除了门规离奇的墨班一门,再无他家。而以我之所见,纹心雕龙墨班的所谓门徒卫子墨并不能很好的使用‘万虹’这一招。据昨天炎焱的描述,我想多半是卫子墨在途中碰见了霜惢的人,两方合力伏杀的丹霄姿。”“所以……”乌重说,“萱王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刺客确实是月白方面的人,但不一定是月暝晟派出的。而卫子墨与纹心雕龙,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回返月白。”颜觐点头认可了乌重的话,接着乌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就‘破案’了。”颜觐讲:“是的,估计红魔玺派出去‘护送’纹心雕龙的人应该都死了。下场和红魔玺的儿子一样……”颜觐沉吟一会再道:“至于丹霄姿的直接死因嘛……应该是由卫子墨先使出剑阵,然后霜惢刺客让剑阵悬滞,而她‘误闯’了进去。我猜这种陷阱应该不是针对丹霄姿所设计的。或许丹霄姿是知道了点什么,她应该是暗藏丹与炎惢附近很长时间了。”乌重黯然的接话道:“是啊,因为她知道,我们一定会来的。”颜觐也叹了一口气,道:“我猜她之所以要忽然冒出来,必然是想发出什么信号或者通知什么人什么事。只不过现在我们都无法知道了……对于刺客们的计划,我想当时应该是这样,埋伏在朱殿内的刺客发招想暗杀于我,即便不成功,也能引我出去,准备第二杀着,却让丹霄姿替我殒命了。”丹垩手问道:“那丹霄姿伤口上的焦痕是何故?”“我对这种兵器的特征不是很了解,不过炎濯阳所言不虚的话,那多半就是焚邪所至。恰好丹棘不在,十有八九是寻剑去了。我想,既然离罡这把炎焱随身携带的刀他们都能盗取,那焚邪这把丹棘不爱用的剑,盗取起来应该更轻松了。”丹用六问道:“那么丹棘这蠢东西是去寻一把已经焚毁了剑去了啊。那这两件兵器都是这个叫卫子墨盗的吗?”“那就说不好了。不过无论是谁,在盗取焚邪时,必定是留了什么信息给丹棘。”黄裳忧心忡忡的道:“丹棘这丫头此去凶多吉少啊。”丹用六一听便显得心神不宁的站起身来问道:“元吉公,此话怎讲?”黄裳马上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宽慰加辩解交织在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中。而颜觐极其少见的用刚硬的态度打断黄裳搬弄辞令,他严正的告诫在场丹氏说:“诸位,最近千万小心!要时刻保持戒备,切勿独自行动!”然后转头向丹用六说:“如果要让炎惢不再干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以瑟舞烁作为筹码啊。”“那如果你是月瞑晟,你是有野心要用武力吞噬整个虹颜晶的霸者。你想永远消除炎惢这个忧患,而你又不愿意直接和炎族人发生冲突,你会怎么做?”,!丹用六稍作忖量,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表情暗淡缓缓的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胆寒的话:“杀死所有丹氏。”颜觐道:“对!正是如此。前者是势力还不足以撼动整个虹颜晶的变节者所会做出的计算。而后者,便是有足够自信与军力的叛晶者脑子里所装的计划。好消息是。起码,我们知道。这个叛晶者身边并不太平。”最后一句算不上宽慰的智慧,对于像黄裳那样的人自然是明白其价值的,但一般人可就理解不到那一层了。这不,一位年迈的老妇带着呜咽的声音念道:“我的小孙女儿……”在她旁边的同样哀叹道:“宗主,你可要平安啊。”丹用六喝止道:“哭哭啼啼的干嘛。”然后转头:“娘,你也不要担心,棘儿是蓝灵,定保无虞的,放心。”那老妇并不情愿的稍收情绪,并对颜觐表示歉意。因为她比谁不清楚,丹棘为瑟舞烁的贡献。而所谓的贡献,就是贡献自己。字面意义上的、直白的——贡献自己。颜觐觉得这一切还是该怪自己,他定了定神说:“确实,只要让懂得研制瑟舞烁的丹氏从虹颜晶彻底消失,那么炎惢的覆灭也就是时间问题。月瞑晟就只需等待而已,而消灭本王乃至拔除虹氏在虹颜晶的所有根系,也就变成一个顺水推舟的问题了,毕竟没多少机会再让本王可以反复重来了。介于此,本王建议把这层利害关系详尽告知炎焱与炎濯阳,并商讨个方案,让丹惢全族尽皆迁移到炎惢。”乌重拍手赞道:“这个办法好!”黄裳则顾虑说:“殿下的真知灼见,的确让老臣钦佩万分。直指利害关键!确实需要让炎焱与炎濯阳深刻理解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丹惢举众迁徙炎惢的的确确可以确保丹人无虞……”他即将出口一个字,却被丹垩手说了:“但……”颜觐道:“卿家但说无妨。”丹垩手起身说:“但是,短时间可以。可眼下见瑟舞烁花期将至,如果尽数迁往炎惢。恐怕丹氏这世代相传的秘法,将被偷去。到时候,难保炎惢不倒戈啊。”颜觐承认道:“也是,即便不倒戈,那也于我们不利。看来只有等花期过后了。”……………………一日,颜觐正在修习《斑驳皇华宝典》,练得心情烦闷,总感觉缺失点什么关键的东西,而且丹霄姿的问题没解决不说,连桃印真夜也失去了行踪,然而不多时便有急切的声音传来:“殿下、殿下!”门外传来一阵呼喊,是两位门军搀扶着竹厌毕节进来了。颜觐赶紧上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殿,殿下,快,快去救丹棘。”丹用六与其他重要干将也都听到了消息,从外面冲上来问:“丹棘怎么了?”竹厌毕节回丹用六道:“缨主丹棘正在与品红惢的人激战,快,快去……”“品红!”众人皆是一惊,这两个既是表示颜色又代表着刚结下的盟邦的词,怎么也没让颜觐他们想到,如此笃信武力的地域会成为最快背盟的组织。乌重振声道:“品红?你确定吗!”竹厌毕节乜眼一瞧,底气十足的声音传出这样的话:“怎么?皇盾是不相信我的话?”虽是受伤,鲜血遍布周身,但其铁骨仍然铮铮,他说这一句的神态与刚刚判若两人,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伤。风安置见他手已经按在无镡的竹节剑上,那态势仿佛有一句话写在了脸上:“再多一句嘴,就宰了你!”。竹厌毕节,他总有办法扞卫他心中所认定的那无可辩驳的“正确性”。乌重瞬间高昂的情绪被竹厌毕节这话一问,顿时降下来,而且眼睛、鼻子、嘴也是挤在了一块,用一种非常痛苦和莫名其妙的表情说:“啊,不是,”他感觉否认,“我是觉得,这么多天了……而且品红毕竟刚刚与我家王子盟约……嘶……我在想,是不是,呃,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以离间我们?”竹厌毕节手离开剑柄。道:“啊,这样……抱歉,”他又回到了刚才那种语态,“这个我确实无法断明。”乌重心忖:“这家伙的个性倒与炎族人相似,难怪他与皇甫纳真投脾气。”丹用六这会儿上前急切的问:“是在何处交战?”竹厌毕节气息奄奄的回答:“在‘炎’、‘丹’入口外……二百里的那个奇特地貌处。”绀栖豹扣了扣后脑勺说出了一个刚学到的地名:“‘风蚀雅丹’……”这类事情,他自然比谁都感兴趣,蹬先一步就基本了解了周遭左近的地形地貌。丹用六继续问道:“她现在如何?对方有多少人马?”竹厌毕节已经再不搭话。颜觐俯身上去,然后说:“他只是晕厥,快带他下去疗伤。”,!马上有兵丁上来抬下竹厌毕节,然后丹用六号令道:“走!跟我到教军场拨点人马!”“慢!如此莽撞去了一个无外乎多增加一具尸体,用六,不要因是亲人陷困就乱了方寸。”然后长老丹垩手叫屏退了一些院侍,说:“既是与‘品红’交战,那定是枭首战。派大量士兵去就相当于送头颅过去。品红,咱们还不了解吗?”丹垩手眉头一挑,那表情既显得自信又有责怪丹用六慌张的意思。他说,“品红与我们丹惢长期毗邻而居,以我们多年的经验来看。品红惢将多而兵寡,好勇而少谋,如果我们派遣的兵士大幅高于‘品红’还能起到牵制他们的作用,但丹惢的士兵与‘品红’比起来只少不多。如此一来,反倒是消损我部。”丹用六坦言道:“长老教训的是,不过,如果不赶紧拿个主意,我怕棘儿……”丹垩手闭目半晌,然后指派道:“用六,你赶紧快马到炎惢,找炎濯阳,陈述丹棘被困一事,请他出兵,并告知这次的瑟舞烁单独计,不算在每月奉纳里面。丹漆随,你去备好‘瑟舞烁花精丹’。”然后他转回头向着颜觐说,“殿下,对于征战这一块,老朽实不敢在殿下面前逞能。况且殿下此来本就带有良将,还皆是整个虹颜晶的武将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绝顶之高手。因此,”丹垩手一面说话一面拿出兵符交予颜觐,并说,“不但这次出征全由殿下指挥,丹惢的所有兵力也全交由殿下支配。”说话间,丹用六与丹漆随已经开始动身了。而颜觐也是毫不推辞,目下的形势也不容推辞。搬弄虚伪的敕令,在这种情况看来,不仅没必要,而且是愚蠢的行为。颜觐接过兵符后,眉眼间所见,尽是严正以待的英雄人物,他稍作思量后随即下令:“冲云将军深雪直龙听令!”:()斑斓锦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