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药卿的意思是这几个字才是关键。果然,这几个字一出,素暝晦、雪兮莲、右素武有、颢飞骥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寒爰爰都为之一惊!眼光纷纷投向银药卿。没想到花火晴明漏讲的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右素武有赫然站立大声道:“纹心雕龙!你是说那个纹心雕龙?”颢飞骥道:“还能是哪个纹心雕龙,这世上只敢有一个纹心雕龙。”素暝晦道:“你们遇到他了?在哪遇到的?”银药卿不想说,花火晴明接过来喃喃的说:“我也没觉得他有多了不起嘛,就在那一个劲的雕他的木头。”花火晴明显然不是没有听过他的传说。但这人就是这个特点,在他这里没有‘犹如亲睹’这种说法,凡事都必须是真听真看真感觉,如是如一,那就真叹真服真欣赏。他对银药卿如是,对纹心雕龙也如是。“在哪里雕木头?”右素武有急不可耐的问到。花火晴明答道:“白练惢的一处营房。”素暝晦讶异道:“你们居然还到了月暝晟的卫城?”“只是打听家妹的消息,但白练城城防太……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素暝晦对花火晴明这个人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幸好银药卿提醒,否则还真会被他忽略掉重要的东西,于是叹道:“嗯,这个不用阁下描述,我们也是知道的。”“哦,也是,那还好,省得我费劲。总之我们得那个金盏弦音帮忙……这人真的蛮惊艳,给我们装扮装扮,就完全蒙混进去了。也就是见到那个纹心雕龙之后。他说有什么事要处理,就和我们分开了。我们两人在白练城也没打听到家妹的消息。才又转道去的雪惢。然后才是碰见的你们。”素暝晦又听到一次金盏弦音这个名字,猛然才回想起刚刚萦绕在心头的事情,转头朝雪兮莲快速的确认道:“兮莲,你说你拷问金盏巨毋时,他好像……你是不是说他提了一个同品的人,会来给他报仇。会不会就是花火晴明口中的这个金盏弦音?”“绚君。倒是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花火晴明说这个金盏弦音是找叛徒的,看样子是寻仇之类的事。如果就指的是他的话……一个不辞辛苦跋涉万里来寻‘叛徒’的人,怎么会成为自己要‘清除’的对象的帮手而帮他报仇呢?绚君。有这种事吗?”素暝晦觉不出这件事的因果,也没感觉出它于眼下的计划有什么帮助。但涌起一丝感慨的说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识有时候真是天差地别。同一个人,在孩子的眼中,是慈父,在判官笔下,就是罪大恶极的强盗……我们也别猜了,让我在意的是这个纹心雕龙啊。”颢飞骥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抓到他的。”“抓?我看他过得舒服得很。”花火晴明眼前似乎回想起一些画面。右素武有则像陈述军法一般的说:“确实。抓,不可能。杀,没能力。降,没道理。”素暝晦苦道:“希望他只是疯魔病又犯了吧,如果他加入了月暝晟的阵营。那……”一般兵将可能不会在这个层面考虑一个强敌的存在,只会把对手视作必须干掉的目标,能放下仇恶心向对方学习一些高于自己的妙招,就算高手中的高手了。但毕竟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这倒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而是一种身份的习惯。不过这种思考,与战场上来说,就区别开了‘将’与‘帅’。明显,素暝晦属于后者。他想的只是:‘为我所用’。但此刻他叹惜的,却是不能‘为我所用’。雪兮莲也苦苦的叹道:“绚君,你的顾虑很有道理。那人本来就是个疯子,偏偏还让他得到了《影形霸下功》。虽然本缤主不承认世间有‘无敌’这种存在,但普天之下,目前还真找不出谁能胜他。”“影形霸下功?是个什么东西?”花火晴明表现得非常好奇。雪兮莲稍微有点吃惊:“尊友不知道影形霸下功?”顿了一会儿又含笑道:“嗨,不过这也很自然。它几乎是案卷一样的存在了,或许还真的只有史官在记录当年颜皇1开世的时候提两笔,而那个记录的史册恐怕早就干朽湮灭了。也怪不得人们不记得它……【注1颜皇:虹颜晶开晶女性,第一任君王。名堇焕绮,或七堇焕绮,又名炳蔚斑斓王,又名分彩仙霞或融色神,后人一般呼为颜皇。】即说到了颜皇,那《斑驳皇华宝典》,尊友你肯定不陌生。当然了,虹颜晶的人也不会有人陌生。这么说吧,古今往来,只有‘影形霸下功’能与之抗衡。”这么一比,言简意赅,纵使花火晴明这样的人,也心里打鼓了。“嚯呀呀,当年我还是做喧哗师的时候,我倒是听说,皇室中掌握《斑驳皇华宝典》达三重的,就仅仅只有忘萱王一个……”右素武有打断他道:,!“哼!忘萱王!要不是……”这次是素暝晦打断右素武有。忘萱王颜觐被月暝晟看做最大的祸患。所以其手下的兵将自然视他如敌酋去仇恨。更别提他还曾当过破月正色大统领。只是当下情势不同了,不管旧虹颜晶的势力将来会不会是自己的助力,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浅显的道理,素暝晦自然懂,不得开罪新朋友,尤其是银药卿和花火晴明在场。素暝晦扯开话题说道:“据我所知啊,墨班……哈哈,也就是纹心雕龙,可能有人几乎都要忘掉他本名了。据我所知,影形霸下功的绝世九章,纹心雕龙可是尽数习得的。说来这影,影形霸下功也是传奇……”素暝晦又咳嗽了几下。雪兮莲担心的道:“绚君,你少说话吧,这影形霸下功的传说,兮莲也略知一二。”于是她徐徐讲道:“影形霸下功,传闻是驮碑王震肇2【注2霸下即赑屃,龙九子之一。驮碑王是对震肇的蔑称。】被囚棣地一座孤岛上时所创。因自悔过罪孽,常年面壁桩立,一日不曾断绝。而其所困方隅,地貌殊异,驮碑王之影所投之冰竟使影嵌其壁。累年,坚冰化人形,驮碑王的悲情、懊悔、怨恨、杀伐戮气等等像无形的能量经日灌注其中。承载驮碑王这股力量的那块坚冰,那个受刑的陪伴者赫然生成与驮碑王无二的一个人!驮碑王视其为罪、视其为兄、视其为敌。击破这自身幻化的冰人成了目标与信念的达成。而这影形霸下功便是在这自我与自我的对抗中诞生的绝世功法!绝世九章‘无妄;负罪;刻仇;积郁;忘形;恒常;雕意;功遂;破冰也成了环宇绝唱!在那个魑魅丛生的年代,竟然能横行天下!”“继续说,继续说。”穷奇者听得津津有味。雪兮莲得这么一个反馈,反而觉得有失体统,喃喃的道:“说完了,只是这功法被一个魔怔的人所学得,到底有益还是减损,恐怕只有颜皇能回答了。”花火晴明悻悻然,好大的失落,咕嘟咕嘟几大口酒下肚。素暝晦瞧得好,马上说:“无妨,虽然眼下勘定南游计划是首要的,但月暝晟不会这么快反应,而且应需军资昨晚已经开始在筹备了。金盏巨毋也被俘。我们短时间内也无法确定方向,不若讲讲逸闻趣事,或许能从中悟出些妙处。现暇旁无六耳,但说无妨。”“嚯哈哈,对对对!”花火晴明连连点头同意。“尊友,能不能请你的朋友再馈赠几丸烟云膏?”雪兮莲期待的看着花火晴明。烟云膏是银药卿的宝珍,她却管花火晴明要,这是雪兮莲的聪明,时机也把握得巧妙。虽然雪兮莲的这个请求特别的唐突,但花火晴明马上就问银药卿要。银药卿眼睛缓缓闭合,继而又慢慢张开,只得拿了一个琉璃粉彩描金瓶出来,一个小圆瓶子里只有一丸。这烟云膏看似冰潇,入喉灼烫,置于瓶中,埋于水下。如浓雾凝酱,打开后芳香溢散夺鼻,出水必须马上服食。可短暂阻断神伤,忘却痛楚,提振焕发。拿到烟云膏的雪兮莲谢过后,面颊泛红的继续说:“那……绚君,我说说纹心雕龙的往来吧。一般人听闻的只是他的可怕……墨班这个名姓还只是作为一个手艺人被称呼时,就已经风靡墨灰众间的名门望族之中了。他为雕塑而痴迷,年纪很轻时就已闻名遐迩,达官富贾们都想求他给自己雕刻一尊像而多有不得。他有两条原则:对象没灵魂,不得;雕出来的作品没灵魂,也不得。而两样都满足,他又不愿意出手了。所以,以至于后来出自他手的那些被他‘厌弃’的物件竟也成了至珍。但也是由于他那种个性或者说追求吧,使他难免的遭到嫉恨。同业者、名流、街邻、甚至以前的老师都开始诋毁、污蔑、诽谤他。安了莫须有的一些罪名,冤他、嘲他、毁他。那时的他,已经开始出现疯癫之状。最后,想当然的,被安了一个莫名的罪名,他就被发配到了月白众做劳役。他们给了他一份辛苦的工,不分昼夜的作。而他那所谓的‘工作’就是雕刻等身高的木像,供给士兵当练习劈砍的对象或射艺的靶子。但恰恰是在这等精工之下的神品,偏偏是在作品完成后,就立刻被送到教场给士兵们毁掉。心血、巧思、劳苦刹那间沦为烂木,继而作为柴火。本就天赋异禀的他,再经年累月,出自于他手下的人像已和真人无二,手里的刻刀精准细腻得像是可以在发丝上刻字。眼见自己的致臻之艺、挚爱之物、至求之神被如此践踏、侮辱,这无疑又给墨班的心智添上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摧残。他的技艺已至纯粹、心魔已至纯粹……癫狂,已难以名状……”“惊艳!他应该加入我们穷奇者!”花火晴明突然大吼,兴奋的鼓掌。痛叹这个纹心雕龙,也实在觉得雪兮莲故事讲得好。但他这一咋呼,雪兮莲又说不下去了。倒是银药卿从中听出个关键:“他曾在月白……”素暝晦道:“是啊,说不得月暝晟当初就和他有过什么纠葛也未可知。”右素武有果然是军旅出身,故事他或许也听进去了,但一开始,当他听到‘密陀’时,脑子里就在分析战守之势。这时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朗声道:“对啊!我们可以去密陀众,那里正是我们用武之地。一来,月白鞭长莫及;二来,密陀众现在乱得不成样子,各自为战。是个好去处!”素暝晦大喜:“前线战况果然还是将军了然啊。”脑海中考量了一番,又道肯定的道,“如此甚好!”花火晴明也喜道:“惊艳!惊艳!那个金盏弦音正好也是那边的人,此去一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众人商议好开拔密陀众事宜后,各自休息。出得堂来,颢飞骥对银药卿说:“刚刚我想宰了你的。”对于这种话,银药卿居然站在对方的角度说:“当然,换做是我……”稍微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就不会‘想’……你已经死了。”:()斑斓锦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