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的两性关系相对一般人来说更为复杂,因此不能以常理来推论。”楚尧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窗户,转过身来。
罗岁言赶紧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是想故意装睡,纯粹是面对尴尬场景下的条件反射。
闭上眼睛后,楚尧的声音更加明朗清晰:“罗助理的分析有几分道理,对于口是心非的来访者,一定要找到他潜意识里的需求,想要获得对方的信任,只有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导致他对这段关系不满和失望的原因,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来访者在生活中身居高位,因此在‘游戏’中一直扮演着主控方的角色,但事实上,他内心真正渴望的角色是下位者,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长久以来真实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也无法从‘游戏’中获得快感。”
“可是……”实习咨询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据他所说,他最近半年来愈发沉溺于‘游戏’中,越来越暴躁,甚至下手越来越重,屡屡险些失控。”
“他暴躁的原因,是渴望对方能够反抗,主动将角色互换,可惜对方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或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于是陷入了恶性循环。来访者的自尊心与身体本能之间的对抗,导致了他的矛盾与纠结。”
听完楚尧的分析,实习咨询师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又过了几分钟,才迟疑着问:“那么接下来,我要怎样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呢?”
“你不用帮助他解决任何问题,”楚尧说,“咨询师不可以给来访者提出建议,你能做的,是消除他的心理防御,引导他正视自己的需求,至于要不要解决、如何解决,那要由来访者自己做决定。”
实习咨询师似乎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明白了。”
罗岁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聊完了,该走了吧?
没想到,话题一转,他们居然又谈论起了另一个案例。
罗岁言装睡已经装得快崩溃了,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停转动着,还要努力保持呼吸平稳,生怕露出破绽。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九十九次祈祷,楚尧终于说了句:“好了,你先去忙吧,随后我们再讨论。”
罗岁言宣布,这是她近几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脚步声从室内移动到门口,紧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房门开合间带进来一股冷风,窝在沙发上的罗岁言抖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她又开始纠结,该以什么方式体面地‘醒来’?
“还没睡够?”楚尧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从头顶传来。
罗岁言眼皮猛地一跳,下一秒就睁开了。
揉着耳朵坐起来,摸了摸睡得发烫的脸颊,她不好意思地问:“您早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