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的制裁。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白然派来的人马。他被匆匆带上飞机,随后被送往了一家缅因州的精神病院。医院里的环境陌生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混合气味。他被迫接受各种检查和评估,身上被插满了管子。从清晨到夜晚,他都被紧紧捆绑在病床上,甚至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冰冷的仪器和身穿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医生,仿佛都在宣告这一切有多么的疯狂。每隔几天,他便被不同的车辆从一家精神病院转移到另一家,穿梭在缅因州的不同城市。一批批政府官员轮流上门,他们透过铁围栏,像看一只珍惜动物一样看着床上歇斯底里的他,最终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财阀,如今已沦为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再也无法对社会构成任何威胁。他始终明白,这一切都是白然的安排。——他的法定伴侣,那只他曾以为被他精心驯服、只喜欢交|尾的小狗。如果没有白然的介入,他可能会在冰冷的监狱里耗尽余生,但也因为白然,他被拖了一个更加深邃、且永无止境的噩梦。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带回了自己上东区的别墅。这是他把白然养大的地方,如今却化作另一间“牢狱“,将他困在其中。从那以后,他独自一人待在别墅里,时间渐渐失去了意义。巨大的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无情地淹没。他开始疯狂地回忆过去,回忆那些与白然共度的岁月。曾经的离开与到来,爱与恨,都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刺入他的心脏。他拼命地试图在记忆的碎片中寻找答案,想弄清楚白然这样做的理由。他知道这座别墅对他们两人而言,承载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那年,十六岁的少年作为礼物被送到他的身边,笑容灿烂地坐在秋千上晃荡脚丫,抬头望向他的眼眸里盛满了星辰。也同样是在这里,为了报复他,温柔美好的青年躺在浴缸里,决绝而又沉默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每当夜幕低垂,月光洒入院落,他都觉得自己被囚|禁在黑暗的箱庭中,无法呼吸、无法逃离。心灵在逐渐崩溃,他却无法停止这种回忆的折磨。他一直等待,等待着白然的到来,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可白然却始终没有出现。直到那天。在祁为琛的记忆中,那个日子格外清晰。原本静默的院落忽然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响,一道身影步入他的视线。那是他每日都能见到的面孔,一个自称是他“助理”的男人,负责为他送来饭菜和打扫房屋。每当他向这个男人询问白然的消息,对方总是巧妙地回避,或者干脆保持沉默。那天,助理手捧一碗满满的狗粮,沉稳地放在他办公桌前的地板上。在看到狗碗的一刹那,祁为琛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他勃然大怒,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恼意:“这是什么意思?”助理并没有因为祁为琛的怒气而退却,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淡淡开口:“这是白先生的意思。”祁为琛愣住了,他没想到助理会提起白然的名字。短暂的沉默后,他猛地站起身,将碗中狗粮一把扫落在地,怒喝道:“滚!”
助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弯腰将散落在地的狗粮一一捡起,重新放回了狗碗中。他直视着祁为琛,面色依旧平静:“祁董,如果您不吃,白先生是不会来见您的。”日复一日,助理总会准时出现,除了更换狗粮,偶尔还会带来与祁连集团有关的新闻简报。祁连,这个曾经的商业帝国,如今却陷入风雨飘摇、分崩离析的处境。无论是暴跌的股价,还是与税务有关的诉讼纠纷,助理都会,仿佛是逐一传达。他心里清楚,白然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曾经掌控一切,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家逐渐走向衰败,无力回天。除了从助理口中得知的消息,他还从新闻报道中捕捉到了一些细节。在他被捕后,一家名为“黑羊”的私募基金开始通过并购和股权投资,一步步渗透祁连的股权。他记得自己几年前曾派遣白然接触“黑羊”背后的实控人,甚至不惜将白然送上那人的床,以换取“黑羊”的机密投资名单。助理之前提到过,他是白然从“黑羊”基金会派来监视自己的。这表明,“黑羊”现在已经被白然所掌控。白然跟着他那么多年,他知道白然其实有着非常出色的商业头脑。有时白然想尝试一些小的投资,他也就当给自己的小狗找点乐子,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却从没有想到,白然竟背着自己,悄无声息地掌控了“黑羊”这家知名私募。至于完全靠他自己,还是和周斯复结盟后的助益,他已经没机会再去探究了。从回忆中抽离,祁为琛的目光逐渐聚焦在周围。一束微弱的光线透过狭窄的窗缝,洒上他苍白而轮廓分明的五官。自从被软禁在这里,日夜交替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他的眼神中弥漫着深深的绝望,但在绝望的深渊中,仍旧有一线微光闪烁——他非常、迫切、无比强烈地,想见白然一面。……从办公桌前站起身,祁为琛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走到落地窗前,他停下了脚步,笔挺的身形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冷硬。狗碗依旧摆放在角落,碗中的狗粮是助理昨晚离开前才更换过的。目光聚焦在地面片刻,他僵硬着缓缓蹲下身,双手握住光滑的碗沿。指尖触感粗糙,与碗身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他凝视着狗碗,随后猛地伸出手,抓了一把狗粮。用力地将狗粮捏成碎末,他闭着眼,将满手的碎末塞入口中。他用力地咀嚼着,仿佛是在将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撕裂开来,再拆解入腹。他吃得很慢,干涩的口感在舌尖上疯狂蔓延,喉咙仿佛被火焰灼烧,但他却始终没有停下,只是机械地、一口接一口地吞咽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吃完最后一口,祁为琛身体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紧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任由自己瘫软在地,仿佛刚刚挣脱了沉重的枷锁,从一场漫长而的噩梦中解脱出来。领带被祁为琛慌乱地扯开,他的嘴唇颤抖不止,似乎竭力在搜寻心底的那个名字。渐渐地,从他干涸的唇间,溢出一声微弱而刺耳的呼唤:“小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哽咽着,每个字都充满了深深的痛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如同一个失去了最宝贵东西的孩童,无助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