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里,电影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他们在这里感情升温,也是在这里坠入爱河。与电影里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由于长久的历史缘故,曾经有许多人从桥上一跃而下,所以科罗拉多街大桥又被称为“自杀之桥”。但现在,桥的两旁都被安上了高高的护栏,除去过往蒙上的死亡色彩,这里的朝阳美得令人沉醉。漫无目的的散了一会步,时添靠在一处围栏前,激活刚买的手机,开始给国内的父母和同事发信息报平安。很快,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此刻正值国内傍晚,很多早已得知他失踪消息的公司高管都纷纷来电,想确认他现在一切都好。打完几通跨洋的电话,他将双手搭上围栏,眯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任微风吹乱鬓前碎发。没人能猜出时添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沉默地盯着远方的湖面出神,过去的回忆落在天地间,没有重量。渐渐地,所有曾发生过的一切在他脑海里都没了具象,如同走马灯般一帧帧从他的眼前掠过。他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三四个小时。直到某一刻,脑海里的画面定格。两名身穿蓝白条纹校服的少年靠着教室阳台的围栏,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下偏头拥吻。挂在走廊的风铃来回摇摆,一样是个灿烂的夏天。恍惚间,他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风铃声响,凝神静听,才发现只是如同风铃般清脆的,少女的悦耳笑声。缓缓回过头,时添发现有一名衣着朴素的金发女孩,手中捧着一丛娇艳欲滴的鲜花,正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看到他朝自己投来目光,少女连忙上前,面上露出略有些害羞的笑容。少女小跑上前。向他递出一只红色玫瑰:“先生,买花吗?”时添微微抿唇,问:“多少钱?”少女面不改色心不跳,红扑扑的脸蛋上笑意盎然:“二十美元一只,先生。”这样的价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专门用来坑他们这种异乡人的。女孩原本想等着面前男人出言拒绝,在开口和他讨价还价,没想到男人脸上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茫然,随即便点点头,接过了那束玫瑰花。给女孩递去二十美元纸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听到女孩连连的道谢,时添也温和地回了一句:“谢谢。”等女孩的身影转过树荫,时添将玫瑰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鲜花散发出的浓郁香气激活了他体内的细胞,直到思绪缓缓回笼,整个人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趟双层巴士停靠在路边站台,乘客们开始依次上下车。他抬起头,发现目的地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听过的地方。散心结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犹豫了一瞬,时添正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上车,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时添。”声音的主人才刚刚在他的回忆里反复出现了成千上万遍,以至于他对这个声线再熟悉不过。身形骤停,时添僵直地抬起头,余光看到了立在树荫后的高大人影。那个人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被风微微吹乱,一定在这里站立很久了。
看到正在上车的乘客突然停住身形,巴士司机有些不耐地用英文问:“喂,你们上不上车?”“……”十年前,江滨公园站。他坐上了那趟驶离的末班公交,脸颊紧紧贴着车窗,朝外回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公交司机踩下油门,车辆慢悠悠地往前开。他用余光看到站台上的男人微微张开嘴,对他说了句什么,但隔着一层起雾的窗,他没能看清男人的口型。十年后,夏日的异国他乡,男人从背后喊住了他,怀里捧着盛开的满簇鲜花,是刚才那个卖花女孩正在叫卖的那一丛。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听到了周斯复的那句话。“十天,”周斯复说,“一起回家吧。”101时添当然没有跟着周斯复一起“回家”。毕竟在离开obi的工厂前,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给了周斯复一拳。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周斯复的刻意隐瞒那么耿耿于怀。可两人共同度过的那些风风雨雨,以及周斯复暗中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令他完全无法像过去那样坦然面对周斯复。至少短时间内,他恐怕都难以和自己达成和解。另一头,周斯复却早已敏锐地捕捉到了时添的不自在。唇角微微往上扬,周斯复悄然向后退了几步,与时添拉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接着,他抬手指向马路对面那辆沉稳的黑色轿车,语气从容:“我现在要去和控方律师见面,检察院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让你也作为控方证人出席。”略作沉吟,他温声询问:“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时添没动,只是抛出自己的问题:“检方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祁为琛?”“我的律师透露给我,纽约州政府准备指控祁连集团违反《反垄断法》,肆意破坏gan产业的公平竞争。”周斯复沉着开口,“至于祁为琛,那便更不用说了,选举操控、商业贿赂、酷刑罪、还涉嫌谋杀……这么多罪名,随便哪一项都能让他把牢底坐穿。”听了周斯复的解释,时添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好奇检方对季源霖提出了哪些指控?”周斯复接道,“他的案子比起祁为琛更错综复杂,听说警方打算将他遣返,等回国后——”时添打断他的话,语调毫无温度:“我对他的下场不感兴趣。这种人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虽然内心有些抗拒,但时添也清楚,检方早晚会找上自己。不等周斯复继续开口,他便果断地转过身去,巧妙地避开了面前男人的目光:“既然是检方的要求,那就去一趟吧。”见时添答应的这么果断,周斯复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嗯,走。”就在刚才,时添的视线掠过他怀中的花束,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匆匆错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却注意到时添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源源涌动。若有似无,却足以在他心中激起涟漪。——是晦涩、逃避、不愿坦然直面的情愫。半小时后。周斯复开车载着时添,一同抵达了洛杉矶的检察官办公室。路上,时添从周斯复口中得知了案件最新的情况。今天一大早,负责此次案件的纽约检察官与控方律师已经搭乘飞机抵达了洛杉矶。他们此行的目的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