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学习委员,老师们都习惯把每日的课后练习交给他来批改。他正低头在练习册上用红笔勾勾画画,突然被后排的人用手指戳了戳脊背。他听到周斯复在背后小声喊自己:“喂,十天。”时添没回头:“有屁就放。”“刚才那本杂志,有一页的内容特别劲爆。”周斯复说,“相信我,你看了以后一定会大开眼界。”时添用笔敲了敲桌子,意思是他在忙,让周斯复别烦他。过了几分钟,一张白色的纸团从背后抛来,正好落在了他的眼前。时添打开纸团,发现上面被周斯复用歪歪扭扭的狗爬式字体写了一行页码:【p24】认真地将全班所有同学的作业改完,时添低下头,正打算拿出物理练习册来做,那本从周斯复手里没收的成人杂志便从课桌里滑了出来。看到了杂志封面上充斥着感官刺激的香|艳画面,时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周围全是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用余光观察了一番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垂下眼,用手慢慢翻开了垫在膝盖上的杂志。杂志前面的内容都还算正常,只是一些衣着有些暴露的模特对着镜头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和动作。翻到周斯复所说的24页,时添的瞳孔骤然紧缩,嘴唇不自然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这页的图片是两个外国模特的同性大尺度写真。他们在洁白的天鹅绒地毯上紧紧拥抱,额头相抵、五指交扣,正在忘情地接吻。图片里,客厅的壁炉里火烧得正盛,橘黄色的火舌舔舐着炉壁。目光缓缓往下移,他看到了两具躯体背部淋漓的汗水和被汗浸湿的头发。他早就已经步入青春期,当然知道这两人正在干什么。鼻息渐渐变得不稳,时添绷紧脊背,刻意想要将呼吸放缓,却发现自己捧着杂志的手心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周斯复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个?他——“上课,起立!”班长徐延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响起,全班人纷纷停下手中在做的事,慌乱地从座椅前站了起来。在班长的带领下,全班同学朝着刚进门的物理老师微微鞠躬:“老——师——好!”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季老师发现全班只有一个人傻愣在座位前,没有站起来,就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学习委员时添。当老师那么多年,季老师早就练就出了火眼金睛的本领。他凝神往时添所在的方向望去,发现时添之所以没有起立,是因为正在低着头神色匆忙地往抽屉里塞什么东西。季老师皱起眉头,举起讲台上的板尺重重一拍。被板尺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时添像是才回过神,从座位前猛地站了起来:“老师好!”季老师沉着脸,问:“时添,你在往抽屉里藏什么?”下意识地攥紧校服袖口,时添摇摇头,面上的表情有些窘然:“没……没什么。”听到两人的对话,班里的同学纷纷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教室的倒数第二排。眼看季老师走下讲台,时添整个人僵立在了课桌前。没等他作出反应,季老师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将那本杂志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盯着杂志的封面看了一会,季老师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卷起手中杂志,他对着时添的课桌就是一拍:“没收了,站到外面去,下课来我办公室!”被全班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时添的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背着手,正准备拿起课本往外走,忽然听到后排发出了一阵挪动桌椅的响动声。周斯复也从座位前站了起来:“老师!”
听到周斯复突然发话,季老师只觉得眼皮一下子跳得厉害:“又怎么了?”老师们平时都对五班的这个刺儿头有些头疼,平时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这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周斯复一本正经地举手:“季老师,这是我的书,时添他只是好奇拿去看看而已,真没别的意思。”时添:“……”有那么一刻,他想杀了周斯复的心都有了。这人干脆闭嘴不吭声还好,再这么一解释,自己不是更社死了吗?!--面对面站在走廊上,一同罚站了整个晚自习,两人终于在交完一千字的检讨后,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宿舍。刚打开宿舍门,两人便看到蔡天杰趴在上铺床杆前,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中的杂志:“你俩还想看不?我这还藏着一本日本的。”周斯复举起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滚啊你。”在洗手台前洗漱完毕,很快就到了要熄灯的时间。熄灯后,整个寝室暗了下来,房间里回荡着蔡天杰震耳欲聋的打呼声。看着对面下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身影,周斯复在黑暗中轻声开口:“十天,你睡了没?”时添把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裹成圆滚滚的一团,不理会他。从回到宿舍开始,他一晚上都没有再搭理过周斯复,对别人还好,他对姓周的可是很记仇的。“呼噜——呼——”周斯复拎起一根用来挠后背的抓痒棒,对着头顶床板就杵了一下。蔡天杰咂巴着嘴,在上铺半梦半醒地说起了梦话:“嗯,周哥……宝贝儿,怎么了?”“打呼声音小点,”周斯复用阴森森的语气低声威胁,“再吵到别人睡觉,今晚就把你打包扔出去。”蔡天杰在睡梦里哼哼了两句,翻了个身没音了。房间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在床前沉默地坐了一会,周斯复干脆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时添的铺位前。坐在床边,盯着时添的后脑勺出了一会神,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床上人毛绒绒的头发。“十天,”他压低着声音问,“还在生我气?”时添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闷闷出声:“没有。”周斯复用手背蹭蹭鼻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僵着身子躺了片刻,见周斯复一直赖在床边不走,时添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转过头,从被窝里露出了一双眼睛。他原本还想和姓周的冷战一会,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也憋得慌。一到这时候,也只有周斯复会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在心里斟酌了半天措辞,时添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你说……那个那个的时候疼吗?”周斯复搭在床沿的手微微一顿:“……哪个?”时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自在,过了半晌,他才斜靠在枕头前,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