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话头,她像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那个小时……你今早醒过来之前,一直在对着我和斯复说梦话。”“我说什么了?”时添的眼皮陡然一跳。“你当着我俩的面,一直在梦里数钱,说什么欠谁几百万,还差几百万之类的……后来又抓着斯复的袖口,让他不要喂你药,嫌药太苦。”她之前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往事,刚见面时还以为是普通朋友。直到昨晚和姐姐通了个电话,才知道了两人以前的那一层关系。时添抬手捂住额际:“……”完了,这回丢脸丢大发了。从裤兜里找到手机,他打算给陈助理拨个电话。结果发现早在上午十点左右,陈助理就已经给自己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没等陈助理开口,时添便匆匆问道:“小陈,我车上的现金呢?”要在从前,三百万的资金损失于他而言只是小case。可现在不同,这三百多万是他目前唯一安全的可支配财产。上周被偷的几十万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要剩下的钱就这么没了,他能蹲在马路边哭死。“时总,啊不,时哥,我正要和你说这个……”电话里,陈助理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昨晚我伞坏了,在路上耽误了几分钟,过来敲门才听说您刚刚在路边晕倒了。我当时一心想,完了,车还在路口停着,就赶紧把车里有现金的事告诉了周先生他们。”时添的眼皮跳得更快:“后来呢?”“后来……周先生说老城区雨天湿气太重,钱存放在这里容易受潮。就让我开车跟在他车后面,去了他家。”时添一时间没忍住:“小陈,你——”“我和他说了!”像是知道时总在担心什么,陈助理欲哭无泪地继续道,“我告诉周先生这是时哥的钱,我做不了主。周先生让我不用担心,他会把钱先存入自己名下的账户,又给了我张运通的信用卡,让我拿给您应急用。”运通卡是目前市面上最高额度的信用卡,支取额度有五百万,但需要特定高净值白金客户才能申请持有。陈助理在电话那头弱弱出声:“时哥,我现在把卡给您送过来吗?这卡我拿着烫手——”听着昨晚发生的种种,时添的拳头硬了。卷着自己的钱就跑,就扔了张信用卡给自己,还美其名曰给自己应急,姓周的什么意思?!可他向来是个理性的人,即使已经在心里把周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你先把卡送过来吧。”“车呢?也在他家车库?”“车在我这。”陈助理连忙回道,“周先生拿走了钱,就让我开着车走了。”时添:“……”挂断电话,他问身旁的郑滢:“滢姐,你有周斯复的手机号吗?”郑滢十分惊讶:“你没他的联系方式?”时添淡定给自己找台阶下:“以前的手机丢了,没存。”从郑滢那里拿到了周斯复的联系方式,他原本想给这人打电话,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拉不下面子。最后,他还是决定先给姓周的发条短信。时添:【钱还我】短信发出后,对方很快回复了他的信息。未知号码:【连句谢谢都没有?】“≈ot;时添深吸一口气。不气,他不气。时添:【私自取走别人钱财,应该先征得别人的同意,我认为这是基本的礼貌】对方没声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就当他以为对方没收到短信,准备直接打电话过去时,突然听到手机发出了一声短信提示音。未知号码:【那你报警吧】时添:“?”--一小时后。达诺菲亚太总部,一层大堂。拎紧手中的纸袋,防止里面的饮品洒出来,时添对前台的女生递过去名片:“您好,我找周总。”奶茶是他在路边随便找一家店买的。他本来只打算来把卡还给周斯复,顺便拿回自己的钱,结果开车开到半路才想起来,这好歹也算私人拜访,他总不能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前台接过名片,想问时添有没有预约,突然发现这人是封禹的高管。总秘前几天特地交代过,如果有封禹集团的cfo崔总监或者其他高层上门,说要找周总谈什么关于资料的事情,就马上安排接待。“请稍等。”前台拨通总裁办公室的分机号,沟通了几句后,她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时……先生,”低头看了眼时添名片上的名字,前台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犹豫,“周总他现在有点不太方便接待客人。”时添礼貌询问:“是行程安排满了吗?”前台想了想,干脆压低声音道:“好像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周总正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正在这时,背后的大堂电梯传来了“叮”地一声。电梯门朝两侧打开,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从电梯厢内走了出来。没等时添开口细问,前台女孩突然闭上嘴,满脸惊慌地低下了头。周斯复沉着一张脸,拎着自己的车钥匙大步走出电梯。在他背后紧跟着三四个人,qa质控部门的主管展开手中报表,正在匆忙地朝他小声解释:“我们已经询问过空调风叶的供应商了,他们说下午马上出一份详细的质量检测报告,排查一下哪几个批次需要召回。”“太晚了。”周斯复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内,我要看到完整报告。”“是,是——”qa部主管擦了把冷汗,正准备继续往后汇报,发现周总在原地猛地刹住了脚步。从报表前抬起头,他看到周总僵立着一动不动,视线定定地投向大堂前台,那个同样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身上。从前台转过头,看到周总的身影,那人显然也怔了一下。漫长的沉默。半分钟后,只见男人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奶茶,举在半空中,对着远处的周总摇了摇。“草莓摇摇乐,喝吗?”时添问。017站在电梯里,周斯复一直在低头看手上的腕表。察觉到时添正在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自己机械重复且不自然的动作,他淡淡开口:“我很忙。”“我知道,”时添面色从容,“所以我拿完钱就走,绝不耽误周总的时间。”周斯复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情跟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过了一会,他维持客气地说:“张嘴闭嘴都是钱,时总不会觉得自己太势利了吗?”听周斯复这么形容,时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