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几份合同,和未来公司的一些计划。出于私心,他仔细看了看那些文件。于是赫然就发现,里面还夹着一份报告,是言烬息近期出入精神病院的病理报告。他匆匆扫了眼,又放了回去。从言烬息家里出来,路口有辆熟悉的车亮了亮车灯。他朝那辆车走了过去,钻进车内。檀弈明很少抽烟,这时却点了一根,问顾澜要不要,顾澜拒绝了,说自己喝了很多酒,头有点昏昏涨涨。檀弈明道:“你们关系处得不错啊,他都让你送他回家了。”顾澜想起了车上看到的那份报告,他和檀弈明此时彼此间同船共度,重要的发现,他不得不提一下。脑袋犯晕,也顾不得多想:“我可能发现了言烬息的某个秘密……”不久后,关于言烬息精神问题的舆论在网上传开了。顾澜那时在外地拍广告,吴海直冲到酒店堵他,气急败坏撞门而入,指着他喝骂:“顶星是什么意思?后面的资金一直不到位,还搞黑手要搞垮人家的工作室声誉?你们偷了他的孩子,过河拆桥吗!”言烬息跟着一起来了,那双眼睛看他时,从原来的羞涩欢喜,变成了躲躲闪闪的逃避。他拉住吴海,说:“算了吧,我说过那剧本顾澜要是喜欢,随便他怎么样。”吴海气道:“可你的工作室因此可能要惹上信誉诈骗起诉!”言烬息默然片刻,拧着眉笑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卖都已经卖了。”顾澜立刻飞回了申城,冲进檀弈明的办公室,脸色几乎失了血气,那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冲檀弈明怒吼:“你这次是在搞什么?后续给《锁麟囊》的资金呢?言烬息说,他根本没有参与中娱的股份收购!”檀弈明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平静道:“不是你签的字吗?”顾澜一愣:“什么?”檀弈明从电脑屏后面抬头,笑了笑:“那七个亿,拨给了福利基金会,那天,你不是自己签的字吗?”“我什么时候签过……”顾澜话到一半,心中闪过一丝寒意。“就是那天,你送了言烬息之后,到我车里来。你当时酒劲有点上头,可能记不太清了。你说言烬息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他那投太多钱,风险很大。”顾澜恍然大悟地呆在了那里,沉默注视着面前这个言语温柔、风度翩翩的男人。也许端倪早就显现出来了,只是他走得太顺遂,以为一起过命的交情,不会被背叛。他不喜欢吵架,转身直接出门,去财务那确认。财务总监反而茫然反问他,那笔钱不是要投在电影上吗?顾澜臂弯搭着外套,走路时难得有些气急,回到檀弈明办公室,他想调整自己,脸色却怎么也再好不起来,从齿缝里勉强吐出几个字,含着深深的困惑:“你这是为什么?”檀弈明叹了一声:“顾澜,我只是想你一直留在顶星。”这句话就像烟云一样散在了两人过去与未来的时光里。无形把时光画出了一道明暗界线。过去的一切皆是少年灿烂明媚的光阴,而此刻,顾澜站在暗中。当檀弈明看向他时,眼神又换上了那副温和:“对了,我找到了你的母亲,但没有告诉顾云。”那不翼而飞的七个亿,成了顾澜被檀弈明桎梏住的把柄。也许从很多年前那次,檀弈明捧着花到顾家来时,他就看错了。那副好脾气底下,有着无数的精明算计,温雅背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檀弈明不那么做的话,他的心和人永远会在顶星。前一年与股东老臣们厮杀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撕破脸皮的场面剑拔弩张,双方揭下面具最后对峙,当察觉暗处隐藏的枪口位置,他不由自主地挡在了檀弈明身前。鲜血染了檀弈明那双手,他想,檀弈明是沾过了他的血的。是过命的人。是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以后,他看着檀弈明的感觉,完全变了。后来,他曾登门拜访,想跟言烬息解释一下。他是看了车里那份文件袋,但他还不至于想用这点来击垮言烬息。然而言烬息根本不愿见他,两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让他再拉下脸也不可能了。即使是对顾云,若是那天晚上那扇房门没有开,他们兄弟也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关系。言烬息的工作室,经那一次重创之后,六年里,没有再涉足商业片。他逐渐有了名气之后,便和顾澜在外界眼里,是互看不对眼的冤家。☆、人生太奇妙了。死对头冤家,现在却要忙活着养他以及附带养他们那破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