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最近很富有嘛,又去为民除害了?”迟鹤亭意外道。顾渺的模样真的很能骗到人,只要他愿意,便总能钓到那么几个自以为捡到落单肥羊的莽夫凶汉,把人堵在巷子里,然后被反手一顿暴揍。运气好么,破财消灾;运气不好碰上顾大魔头不高兴,连命都没了。“没有。”顾渺帮他把斗篷解下来放好,有点儿委屈,“我最近什么也没做。上回也没在据点放火,只是路过。”“……我那时气急,脑子不清楚乱说话,你说没做那肯定是没做了。”迟鹤亭一见他那副模样,便想起他三天两头来道歉碰壁,撞了好几个软钉子,越想越心软,“最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的。”“那你不理我?”顾美人倏地睁圆了眼睛,控诉道,“不是故意的也没有生我的气,你却不理我???”迟鹤亭被问得张口结舌。怎么说呢。他竟从中听出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该死的,果然心里有鬼听什么都不对味,本质上来说自己跟方怀远那混账玩意儿也没甚区别,罪过罪过。迟鹤亭沉默了半晌,实话实说道:“我那两天被吓丢了魂。那天夜里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时没缓过劲来。”“竟敢将主意打到你头上,那些人什么来头?”正好姜茶上来了,迟鹤亭边捧着暖手边思忖,不太确定道:“不是玄宗,至少不是七堂的人。我怀疑是暗堂,但没道理啊,方鸿轩若存心想要我的命,在明水港就不会放我。”“暗堂?”顾渺立刻警觉,“暗堂有人在乌宁?”“有啊,就我所知,方怀远算一个。”迟鹤亭翻了个白眼,“他是方鸿轩的侄子,改了姓拜在白云派门下,所以我说那小子没安好心。”“那他不认得你?”“暗堂的人不住在玄宗宗门内,自然不认得。我也是机缘巧合听说了这个名字,具体有哪些人,恐怕只有方鸿轩自己清楚。”“或许只是同名。张怀远在白云派内的身份不低,若说是玄宗安插的内应,那让他爬到这个位置,白云派掌门也太蠢了些。”迟鹤亭皱皱眉。顾渺见他喝完了姜茶,又把自己的那杯也推了过去,眉梢轻挑,笑道:“不过既然阿迟说他没安好心,那我以后便不跟他见面了。那批药材,我自然也不放心给你用。”迟鹤亭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闻言愣了愣,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雅间里一时安静万分。红枣银耳羹被端了进来,顾渺掀开盅盖,里头炖得烂熟的枣子立刻散发出甜滋滋的美妙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然而继续的话题却并不怎么美妙。“你还是决意离开么?”“……”“阿迟,”顾渺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乾坤宝图于我而言,其实没有太大意义,至少不值得让你离开。我想过了,到时如果方鸿轩真的拿你作为要挟……”刹那间,迟鹤亭心脏没来由地一通狂跳,头皮微微发麻,耳朵也嗡嗡直响,慌得失了分寸,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逃开,甚至没注意到顾渺抓住了自己的手。“我愿以宝图相换。”惊雷炸裂。迟鹤亭一个没站稳,胳膊肘“噗通”磕在桌上,重新跌坐下来,疼得龇牙咧嘴:“三水,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渺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赶紧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片刻之后,他觉得自己没错。“有哪里不对吗?”顾美人认真道,“宝图哪有你重要?”“不,不是这个问题……”迟鹤亭竭力想要保持冷静,“三水,我们只是朋友,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嗯——”顾渺支着下巴,歪头看他,“其实江无昼有来找过我。”迟鹤亭:“???”迟鹤亭:“你们……你们?”顾渺笑起来:“我们相谈甚欢。”迟某人眼前一黑,当即冷汗就下来了。他不确定江无昼是否看了出来,但就现在顾渺这意味深长的眼神,说是没露馅真的鬼都不信。许久后,他慎之又慎地试探道:“那你觉得……如何?”这回轮到顾渺沉默了。其实他并没有想得太深,也不敢往深处细想,只得出了一个十分模糊的答案:“你不走,怎样都是好的。”“离开一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看来还没有彻底露馅,迟鹤亭暗暗松了口气,舀起一勺银耳尝了尝,感到顾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又如芒在背。“又怎么了?”“如果张怀远不是玄宗的人,今日你还会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