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在玄宗别这么喊我。”迟鹤亭微微睁开眼,从树上跳下来,“宗主让我跟他改姓方,你总这么喊我,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叶穹岚立刻垮了脸,踢踢地上的石子,没精打采道:“不在玄宗的时候?才两年多,你都是甲级黑巫了,我出任务也跟你搭不到一块儿。”“叶子,你要是能少花点心思在什么一见钟情丸,过目不忘散这种不可能的东西上,你也行。”“但是……”“没有但是。”迟鹤亭严肃道,“从药理上来讲,这根本不可能。”“每天正儿八经地提炼那些毒物,也太无趣了,简直和你一样。”叶穹岚掐了把他的脸,笑眯眯道,“哟,气色又好了不少。”“你不也是。离开那鬼地方两年多,能不好吗?”“好?”叶穹岚的笑意淡了下去,“一点也不好。阿迟,你已经不做噩梦了吗?”“很少了。”“不愧是被宗主看中的人,冷心冷肺,你果然适应得很好,天生是个当黑巫的料。”叶穹岚叹了口气,“真难想象,当初钻在我怀里哇哇大哭的那个小孩竟是你。”迟鹤亭:“?”迟鹤亭:“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明明你也痛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还有空让我钻怀里哭?”叶穹岚:“你看,你都被药吃傻了。真的有。”“叶子,在玄宗呢,活得没心没肺一些比较好。”迟鹤亭搭住他的肩膀,挨着道,“你总想着以前的事,又有什么用?”“那些死在层层筛选里的孩子,你都不记得了?”叶穹岚问道,“要是我当时也死了,你也会忘记吗?”这倒把迟鹤亭问住了。说起来他这会儿也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想得透这么曲折的问题,很快便道:“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能经常见到你,自然也会忘了。”叶穹岚明显沉默了一下。“所以你要努力活着。”迟鹤亭补完了后半句话。“嗯。”……上辈子的那些事,回想起来竟已是那么遥远了。后来叶穹岚成为了天阶黑巫,而自己早已是一人之下的黑巫玄鸟,听命于方鸿轩,接管七堂,成了玄宗手里最锋利无情的一把刀,两人渐渐没了什么交集。直到乾坤宝图被暗堂所得,藏在阙月山体内的重重机关终于明朗起来,他被委以重任,为玄宗夺得乾坤锁。临行前,方鸿轩却又指了一人,道:“穹岚,你也去。”乾坤洞窟的九个入口随机开凿在阙月山上,唯有一个是生门,其余的进去必死无疑。迟鹤亭站在洞口前,望着这被十年来入洞寻宝的人清理地干干净净的石门,冷淡道:“走了。”“阿迟。”“我说过,别这么喊我。”“现在不在玄宗。”叶穹岚道,“还是说,你已经都忘了?”迟鹤亭回头,望着许久未见,眉目都已是陌生了的故友,无奈道:“叶子,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过去?人这一生,匆匆来匆匆去,谁都是过客。遇见了便相携着走一段,某日分开,也不必回头。”“哪有这么简单。”叶穹岚苦笑起来,“如果哪天你的心里真的走进了一个人,你会忍不住回头去看,去追,会拼尽所有力气抓着不放。现在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他们对你而言,真的仅仅只是过客罢了,并非……心上之人。”迟鹤亭不为所动,道:“莫再耽搁,我们该进去了。”“你还记得李欢这个名字吗?”“那是谁?”“……”叶穹岚神色黯然,叹了口气,“走吧。”有了宝图线索相助,两人一路走来纵使险象环生,也是有惊无险。不过十天工夫,便抵达了最后一重机关面前。那是一个下陷的石室,入口距离地面大约有两人多高,墙上布满了一些蜂巢似的孔洞,八角形的乾坤锁静静放置在中间的石台上,唾手可得。根据宝图所写,最后的机关只是地刺与暗箭。虽然简单,但也不奇怪。前边的机关步步惊心,九死一生,几乎没人能走到这一步,何必再费心费力地布下什么埋伏呢?迟鹤亭抬手便扔出一个飞爪,勾在对面的石壁上,道:“我先下去看看。”叶穹岚从包袱里找出一捆绳子,丢给他,道:“系上,万一出事了我还能拉你上来。”“好。”迟鹤亭纵身一跃,飞荡下去,脚尖稳稳地点在了乾坤锁所在的石台上。这上面不可能有地刺,也不该有暗箭会射往这个方向,否则乾坤锁早坏了。他一手拉着绳索,正准备弯腰去拾,忽然石台微动,整个石室剧烈震颤了一下,墙上挂的夜明珠被震落数颗,一瞬间昏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