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琨玉宝殿时,止渊是除了宋月疏之外,对他最友好的师兄,宋星逐也一直以为止渊和宋月疏的关系是不错的。可是当年事发之时,从头至尾,止渊不曾为宋月疏说过一句话。
宋星逐心中也知道不该强求。毕竟,无论在谁看来,宋月疏都是盗窃石刻、残害同门的魔修,他在犯罪现场当众被擒,人证、动机、受害者一个不缺,没有证据能证明宋月疏是无辜的。宋止渊虽与宋华璋关系平平,毕竟是师兄弟,就算宋止渊出手为宋华璋报仇也说得过去。宋止渊什么都不做,在旁人眼里已是克制。
因此,宋星逐对宋止渊谈不上恨,只是无法再走近罢了。
然而,宋星逐确定宋月疏是无辜的,他知道宋月疏没有潜逃,而是已经死了。只是,他拿不出任何证据,在找到证据之前,他无法给宋月疏辩白。
他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知道一些无法说出的真相……
宋星逐究竟知道些什么真相——他还没说完,就趴在茶桌上睡着了。方渺渺虽挂念好奇,却未把他晃起来接着讲,只是化成一团毛球钻入他怀中,若是可能,她有点希望能钻入他梦里,去陪那个背负着师兄的冤屈,独自上路的十岁小孩走过最孤单的那段路。
梦中不知日月。方渺渺迷迷糊糊感觉身体失去重量,似飘浮在舒爽的轻风里。一种细碎的声响传入耳中,似什么极轻极薄的东西轻轻裂开,听上去极为舒适。风卷着清香将她包裹,凉沁之感沿着经脉渗入内腑百骸。这种感觉如此令人沉醉,她恨不得一直飘浮下去。
忽听到一声唤传入耳中:“渺渺。”
声音如此熟悉。她睁开眼睛,看到漫天飞舞着红色梅瓣。花雨深处摆了一张石桌,一个人坐在桌前,一只猫蹲在桌上,白毛蓬松,双瞳如冰湖,毛尾不耐烦地甩着。
那个老道一身粗布道袍,竹钗簪发,坐没坐相倚在桌边,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拿着一卷书,闲闲道:“背第一段。”
猫儿张嘴:“喵喵喵喵!”
那人手中亮出一根小竹条,对着猫屁股不轻不重抽了一下:“别以为我听不懂猫语!好好背,否则没有小鱼干!”
飘在花雨中的方渺渺喃喃唤了一声:“师父……”
她想努力飘得近些,卷着花瓣的风忽然起了旋涡,将她卷向未知处,她看不到师父,也看不到那一片遗落在梦中的时光碎片了。
……
不知过了多久,猫儿突然炸毛,眼睛未睁,猫已跳上半空,同时发出一声嗷叫!落地时已化成人形,化得太急,指尖弹出的尖甲没有收回,身后猫尾没有收起,杀气腾腾瞪着宋星逐,怒道:“你干嘛摸我!”
宋星逐侧躺在跪毯上,手肘撑着身体,身体和表情都僵硬住,脸侧多了一道发红爪痕,呆呆道:“不……不能摸吗?”
“不能!”
“又不是第一次摸……”宋星逐有些委屈,“摸你尾巴。”
宋星逐的确不是第一次将她的猫身从头撸到尾巴梢,可是……方渺渺愤怒叫嚣道:“摸就罢了,你掐我干什么?!”
宋星逐歉然道:“对不住,我没想掐你,只是见你不知怎的多出一条尾巴,摸的时候不小心手重了些。”
“你就是掐了!就是掐了!就是……”方渺渺嚷嚷了两声,突然顿住,“多了一条尾巴?”她猛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用力过度,滴溜溜原地转了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