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听了,忙不迭小跑几步,站到了周璨眼前。
林晏在这大漠中赶了几日的路,发间都是沙屑,一张俊脸给风吹得灰扑扑的,嘴唇都干裂了。
周璨第一个念头却是,这孩子长高了好多。
周璨伸出手,不算温柔地揩了揩林晏脸上的灰,笑道:“还以为是灰盖得显黑,一擦,原来是给晒得这么黑。”
林晏笑着用脸去寻他的手心,“黑点儿才更有男人味儿。”
周璨心里就笑,果然外甥像舅。
“你来这做什么?”
“快要年末了,我怕你不回来,催催你。”
林晏仿佛头一天来这儿被冯齐灌了好几杯西域的烈酒似的,胸口喉咙都火辣辣的。
这些日子,不管白日里巡逻再如何累,他都要给周璨写信,等集齐了七八日的摞成一叠,自己再从里头挑拣出一两封寄出去。毕竟他来这西境,是想好好压一压自己的心思的,每天给人写信絮叨算是怎么回事。可林晏管不住自己,所以只好写归写,寄归寄。周璨是个懒得动笔的,回的话寥寥,更多时候直接是送些小玩意儿过来。是以林晏丁点儿没料到周璨真会来西境。他印象里,他小舅舅还未去时,周璨还是个坐不住爱到处跑的人,自从他住入王府,周璨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昆明池了。
“那你……能呆多久?”林晏小心试探。
周璨便道:“我脸皮够厚的话,可以呆到除夕。”
“天都黑透了,在外头挨冻说话这么开心吗?”有人抱着袖子走上来,看见林晏笑起来,“林小少爷越发高挑,是个大人模样了。”
“方先生。”林晏看见方知意没大意外,长途跋涉,周璨身边跟个大夫他才放心。
方知意便道:“揽月在屋里煮了茶,快进去喝点儿暖身子吧。”
“言哥哥!哇,真的是你!”冷不丁有人插话进来。
林晏看向本来要回商队那又半道折返的叶继善,被他这声“言哥哥”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知意浑身一震,瞳孔骤缩,僵硬地转头,看着叶继善不置信道:“你……你如何也会在这儿!”
“都说有缘千来相会,我俩是否就是你佛家说的有缘人啊!”叶继善开心得摇头晃脑。
方知意看他冲过来,一退再退,一脸铁青地把自己的手从叶继善手里挣出来。
“熟人?”周璨多精明的人,看见两人一热一冷的模样,登时尝到了某种隐秘有趣的味道,贴到方知意身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