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淮问:“有没有你家里的味道?”她?深知自己的情绪快要被孟舒淮的温柔磨灭,遂抬眼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终于看向他,语气中的不满并未掩饰。眼前人深邃凌厉的眉弓下,偏生一双柔软的眸,叫人看了再难有气势。她?又在瞬间软了语气问:“为什么要投陈墨礼的戏?”孟舒淮探手过来,于温暖的羊绒毯下捉住她?的手。她?想?躲,但未果。她?的不满表现?得很直白,无需过多言辞赘述。孟舒淮缓声:“因为你喜欢,所以想?让你开?心。”“可我并不开?心。”孟舒淮的指腹在她?烫伤的部位缓慢游走,她?没办法?在如此温情的场面下,冷静理智地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抽回了手,别开?眼问:“你是在包养我么?孟舒淮?”车内沉寂下来,孟舒淮呼吸沉缓,似乎并未因这问题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江泠月不敢看他,怕听?到肯定的回答。沉默的时间一点?点?拉长,长到江泠月开?始胡思乱想?。好一会儿,孟舒淮才又启声:“那?我今晚应该出现?在饭局上,而不是独自在这里等你。”不是吗?江泠月一怔。她?放在膝上的一双手微微蜷拢,捻着柔软的羊绒毯,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感谢吗?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孟舒淮的自作主张。说生气吗?她?根本?没有理由生他的气,他说了,他的初衷是想?让她?开?心。“泠泠?”孟舒淮忽地出声唤她?,“在生我的气?”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所以转身?向他,看他那?张清隽出众的脸。远处一点?街灯透进车内,昏黄的光,像黑夜来临前最后一缕落日,萧索冰凉,为他眉眼添几分清寂。下颌处传来他指腹温热,孟舒淮托起她?的脸,在昏昧斑驳的光影中,深深望向她?的眸。他的语气隐含质问,“我若是不让陈墨礼将你带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江泠月抿唇,并未否认。她?的确想?过,和孟舒淮的关系断在这里也挺好,至少体?面尚存,不至于落得个狼狈收场。可他花了钱,投了她?主演的戏,无论他们一开?始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是什么样的关系,在金钱的加持下,都会变味。她?甚至很难过地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孟舒淮就是想?要与她?建立这样简单直白的交易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她?鼓起勇气提问的那?一晚,用“你说呢”三个字搪塞的吧?可她?又该如何理解孟舒淮带她?看月亮的那?一晚?那?时的亲吻,她?明明感受到了他的爱。她?该如何说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她?多想?,多想?孟舒淮是一个她?触手可及的人,他们可以平等、热烈、毫无保留地相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遥远的地位悬殊与巨大的世俗偏见。一场暴雨正在她?的心上肆虐,将她?一颗完整的心拍得七零八落,她?此刻已经难受到无法?回答孟舒淮任何问题。
车内很安静,放大了她?情绪起伏的声音。她?在颤抖,在彷徨,在难过。眼泪的上涌毫无预兆,春潮般泛滥成灾。孟舒淮一怔,那?些?质问的话语被她?的眼泪一并冲走。他松了手,转而越过腰肢和膝弯将她?抱住。江泠月的身?子短暂腾空,而后稳稳落在了孟舒淮膝上。“为什么哭?”孟舒淮拥住她?单薄的身?体?,抵上她?额头,贴近她?面颊,吻去她?的泪水。黑暗中寻到她?柔软的唇,他热烈吻上去,撬开?她?的唇齿,勾缠她?的舌尖,将她?的甜蜜与咸涩都一并吞吃入腹。可她?的眼泪太滚烫,断了线般洇湿他的脸,灼烫他的心。他低喘着停住,江泠月却又贴上来,主动与他缠吻。她?的眼泪未停,身?体?的颤抖也未停,她?的唇舌不听?话,与他几番磕碰。一点?血腥味在交缠间蔓延,孟舒淮掌住她?后颈,推开?她?,强行结束了这个混乱的吻。“你在做什么?”他沉声质问。江泠月的双臂纠缠着绕上他脖颈,那?双婆娑的泪眼怔怔将他望住,她?的唇色因鲜血而艳丽,她?茫茫然?地问:“孟舒淮,我欠你的吻还?完了吗?”“还?完了吗?孟舒淮?”孟舒淮冷眼盯住她?,一瞬间怒气堵在胸口,连呼吸也跟着粗沉。“你想?说什么?”她?想?再吻他,却被他握住肩膀,不许她?再靠近。她?的一颗心瞬间四分五裂,剧烈的疼痛将理智掩埋,她?哭着问:“你想?睡我吗?孟舒淮?我陪你睡好不好?”孟舒淮猛地抬手,张开?手掌用虎口卡在她?下颌,他逼近她?,气息粗重,“你想?说什么?用你的身?体?还?债吗?陪我睡一次,然?后了断和我的牵扯吗?”“你太天真了,江泠月。”“那?要用什么还??”江泠月颤着声音问:“用我的心吗?孟舒淮?”她?哽咽着,胸口因激烈抽泣上下起伏,她?望向那?双漆黑冷寂的眼睛,趋近绝望地说:“可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啊,孟舒淮。”她?的心,早在看见那?轮弯月的那?一晚脱离了她?的身?体?,她?将自己鲜活的一颗心捧给了他,却又在转瞬间坠入冰窖。她?认命般阖眼,任由泪水滚落,滑过他的手背,沁入他的衣袖,最后消失不见。她?还?是没有勇气,也狠不下心就这么与他断绝所有联系。她?好矛盾,也好痛苦。孟舒淮怔了怔,松了手,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体?不再像之?前一般僵直,她?太柔软,太轻盈,像水一般,拥不住,抓不紧。江泠月的双眼几近干涸,那?些?激荡的情绪像氢气球飞向天空,无限膨胀,又瞬间炸裂,再快速坠落,最后汇入尘埃。“孟舒淮。”她?轻轻喊他。孟舒淮沉默注视着怀中人。江泠月那?双殷红的唇几经颤抖,她?缓缓抬手抚上孟舒淮英俊的面庞,摩挲间,还?有依恋。“孟舒淮。”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地说:“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吗?”远处那?一点?薄弱的光笼着她?,恍惚间,他好像回到那?个光线昏暗的剧院后台,那?双泪眼遥遥望来,黑暗中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