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声说:“我知道你想问闻江老师的新戏名单上为什么没有你。这事儿你问谁都没用,谁演,谁不演,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编剧导演说了就能算的。”江泠月垂下眼,似有几分自嘲地笑:“我懂,给钱的说了算。”陈墨礼挑着眉颔首,默认了她的话。又说:“你既然都懂,为什么还要追问?”她抬眸看着陈墨礼,不解道:“难不成我做了林依然的替身,就不能演其他的戏了么?剧院里同时排两出戏的配角还少吗?”陈墨礼没答,却是反问:“你觉得呢?”话音落,办公室陷入一段诡异的寂静里,答案呼之欲出。“为什么?”她还不死心追问:“两出戏又不会同时上演,我在《伶人》的戏份总共就十分钟,连句台词都没有,为什么我不可以演别的戏?”陈墨礼看她,眼色多了分无奈。他启声:“你是知道林依然为什么要演这出戏的,现在舆论刚刚转好,她是不可能同意你去别组露脸的,你就安安心心把戏演好,凯星不会亏待你。”她憋着气轻嗤一声:“他们倒是想亏待我,也不怕林依然名声变得更臭。”陈墨礼关了窗,回身提醒:“这些话,你在我这儿说说就得了。”她小声嘟囔:“我们组的演员谁不知道我给她当替身?还用我说吗?”“可你签了保密协议。”江泠月呼吸一滞,那股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委实难受。“林依然既然敢在舞台上用替身,必然已经准备好了风险应对的措施。到时候她把你那舞一学,再随便编个理由,轻飘飘一篇稿子就能解决问题,你呢?你靠什么解决麻烦?靠一身正气吗?”他走上前,默然欣赏着江泠月那张出尘绝艳的脸,片刻,他劝道:“别给自己找麻烦,听话点。”其实他当初选江泠月,也没想过凯星会如此霸道,还要断绝她演其他戏的可能。四月份凯星的老板找到他,说要投他的项目,只要能让林依然当女主,花多少钱都行。那时候林依然被曝耍大牌,打骂工作人员,还职场霸凌后辈,有图有视频,实难翻身。她因此丢了一连串的商务,待播剧也遥遥无期,她本有机会跻身一线,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丑闻打得措手不及。一筹莫展之际,有人给凯星老板出主意,让她来演话剧。一是沉淀自己精进演技,二是亲近观众重新积累口碑,等时机一到,再把宣发跟上,多多报道她如何辛苦排练,如何优待同组演员,如何敬业云云。只要名声回来了,后面的资源也就接踵而至。听着是个十分可行的方案,唯一一点不足,便是林依然多年不跳舞,早就胜任不了《伶人》戏中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凯星一开始要他改戏,但那两段舞是戏中人物的高光场面,不可或缺,去掉或者改简单都会影响整部戏的情绪表达,自然也达不到观众所期待的效果。如此情形之下,林依然竟然不愿意多花时间苦练,还要让他找替身,态度可见一斑。但话剧是与观众面对面,想要在台上使用替身而不被观众察觉,只能遮去演员的脸。为此,他又改了一次戏,把江泠月跳舞那两幕单独拎了出来,再配合上面具,确保万无一失。他中间也尝试劝过,但对方无动于衷一意孤行,说风险可控,不用他操心。别人给了钱,他没有不听的道理,毕竟这受委屈的,就只有江泠月一个人而已。只是这时候对上江泠月泫然欲泣的一双眸,他这心里也生了几分怜惜。眼前人实在是生得好,靡颜腻理,娥眉曼睩,身段窈窕,玲珑有致,女娲娘娘的偏心之作,他当初是一眼就看中了她。他垂眸,心意微动,说:“林依然不会一直演《伶人》最多到年底她就会找机会复出,等她一走,《伶人》换你当女主,如何?”
江泠月重感冒刚好,这时候还有些晕,听了这么多话,愤懑未减,委屈更盛。她盯着陈墨礼,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少哄我!我才不会信你。”诓骗了她一次不够,还想给她画大饼,谁知道那时候又会从哪里天降一个女主顶替她的位置?话说完,她转身出了办公室,也不管身后的陈墨礼到底是什么表情。路过会议室,闻江老师还在滔滔不绝,会议室众人一个比一个专注,看那样子已经在讨论新戏。她站在玻璃墙外,脚步沉重,既迈不进去,也不想离开。可演出时间逼近,她不得不收回视线下楼去做准备。姚梦和她走得近,看她脸色不好,关切问:“要不要喝点热水?”她换好了演出服,说:“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就好。”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对她说:“林姐找你。”是林依然。她和姚梦对视一眼,最后无言,跟着出了门。林依然刚画完妆,化妆间充斥着发胶和香水的味道,她闻着有些呛,一进门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林依然助理回头瞪她一眼,像看病毒似的,抬手帮林依然挡着,生怕她将病传染给了林依然。她很识相,站得远远的,省得自己也心烦。林依然双手环抱在胸前,从镜子里看她,“病好了吗?”她点头,“好多了。”“面具会戴吗?”她愣了一下。林依然盯着她,声音骤然变得冷厉,“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戴?”她从镜子里看得分明,林依然眼神里的嫌恶丝毫不掩饰。上周演出,她的面具险些滑下来,她一下场就被林依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没想到还没完。她与林依然在镜中对视,眼珠子转也不转,又胀又酸。林依然助理猛地喝了一声:“瞪什么呢?”她心中惊了一下,咬牙压住了心口酝酿的那股气。她垂眼,说:“会戴好的,放心吧。”林依然也收回视线,叫她赶紧走。她转身出门,一路走到后台回廊开窗透气。这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带了一丝凉,顺着鼻腔滑到心间,稍稍中和了她的委屈和不满。她不知道该如何纾解,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她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连做梦也是面具掉下时的惊慌场景。她抬头看天,林立的大厦遮蔽了夜空,除了冰冷的建筑群,她什么都看不到。最热爱的一件事情变成一座大山压在她心上,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身后有演员成群结队走过,她不敢掉眼泪,埋着头朝后方疾走,匆匆推开了道具室的门。这里本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