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进了正殿,轩辕凛却是隔了半刻钟才出来,身上换了件衣裳,脸色仍旧十分冷硬。轩辕净微微笑起来:“皇上为什么生气?程欢是做了什么?”轩辕凛脸色明显的黑沉下去,轩辕净也不觉得害怕,仍旧笑吟吟的:“你打小就和我亲近,有什么话都喜欢和我说,如今大了倒是不喜欢说了。”轩辕凛脸一红:“你怎么总提小时候的事。”轩辕净彻底放松下来:“不然提什么?你现在是,往日里和你说正经事的人还少?”轩辕凛叹了口气,被轩辕净几句话说的生出一股倾吐的欲望来:“朕……喜欢一个人,却因为没看清自己的心意做了些错事……”果然如此。轩辕净不知道是该因为他肯和自己坦诚而觉得高兴,还是应该为他走上了父皇的老路而担忧。“你是……不能无后。”轩辕凛脸一沉:“可……朕想给他最好的,像父皇对君父那样,把什么都给他。”轩辕净听得头皮发麻,想想程欢那副样子,只觉得轩辕凛是疯了,他虎起脸来:“不行,你想想君父,他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便是舅公也难以企及,这般人才堪堪才可与父皇共治天下,可你喜欢的那是个……你养着也就是了,万不能入朝。”轩辕凛张了张嘴,心道陈荣已然入朝,怎能说退就退。“他还没明白朕的心意,倒是也不急……”轩辕净意外的看着他,程欢不明白轩辕凛的心意???那小子分明满心满眼都是他……还需要明白什么心意?他颇有些不解,只当是轩辕凛年少,从未经过情爱滋味,所以未曾察觉到程欢的心意,自己若是说了,他怕是要羞恼,干脆闭嘴不提。“皇上若是不肯只将人养在身边,非要给他个名分,也不是不行……”轩辕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皇兄有办法?”他只有这时候才会亲热的喊他皇兄两个字,实在无赖的很,逼得轩辕净心软,略有些无奈道:“要堵住朝臣的嘴,便只能在后宫下功夫……有皇嗣是最好的办法。”轩辕凛又想起程欢的所作所为来,脸不由一黑,轩辕净只当他不肯,失笑:“你呀……你想想父皇,若是他也与你这般,你我二人从何而来?”轩辕凛还是虎着脸不吭声,轩辕净只好道:“这样吧,若是后宫有皇子降生,臣便答应皇上一个要求,随便你提什么。”轩辕凛眼睛慢慢亮起来,陈荣对轩辕净如何敬重他是亲眼见过的,若是对方肯为自己做说客,那实在是再好不过。张尽忠传了午膳进来,期期艾艾的看着轩辕凛,轩辕凛瞥他一眼:“若是为了程欢,不必开口。”张尽忠双膝一沉跪在地上,轩辕凛脸色变了变:“你这是做什么?”张尽忠苦着脸看他:“皇上,您既然宽宥了他,就宣个太医给他瞧瞧吧……这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成了个残废。”这兄弟二人果然同时想起了先皇后,脸色难看起来,轩辕凛挥了挥手:“去吧。”等张尽忠走了,他才黑着脸道:“一个狗奴才,比谁都娇贵!”轩辕净想起程欢刚才的样子,眉头不由一皱:“我瞧这位程公公的身体像是不太好,方才嘴唇乌青,仿佛是要厥过去,却硬是清醒着,着实奇怪。”轩辕凛不痛快起来:“咱们兄弟用饭,提他做什么?!”轩辕净心里叹气,果然是动了心了,旁人提一句都觉得不高兴。他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二人用着饭,瞧见外头张尽忠急匆匆的带着太医进了偏殿,许久都没出来,不多时若有似无的痛呼传过来,听得轩辕凛额角一跳,“啪”的一声搁下了筷子,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走,那方向仿佛是御书房。轩辕净叹气,也没了用饭的心思,跟着轩辕凛出了正殿,却是脚步一转去了偏殿。里头御医正给程欢处理膝盖上的伤,颜色已经是乌紫了,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黑的。轩辕净还没瞧过这么骇人的膝盖,心道怪不得轩辕凛要走,只怕是他也瞧不了这情形。“皇上心里很看重程欢,你们务必尽力,药只管捡好的用,千万不可敷衍。”太医连连应声,手上越发小心。可上药哪有不疼的,程欢晕乎乎的还在惨叫,声音颇有些凄厉,听得人心里发毛。张尽忠听不下去了:“你别喊了,这么喊下去,嗓子就该废了。”程欢平日里不肯听人话,晕过去的时候却肯听了,张尽忠一说他果然就闭了嘴,只是死命咬着嘴唇忍着,他嘴上本就有伤,被这一咬,很快就有血迹顺着脸颊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