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上,从来没给过?他好?颜色的公爹没了声息,狭长的眼睛瞪得很圆,死不瞑目。
应如风没有骗他,为他报了仇。
仇人死了,伊恒却没有畅快的感觉,应如风冷漠的样子让他打心眼里害怕。
他尝试着去牵应如风的手。
应如风抬手避开,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放到?了伊恒手中。
圣旨柔滑细腻,轻轻一摊就会自?动展开,伊恒却紧握在手中不敢放开。
“妻主,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
“答应你和你母父的事情朕都做到?了。伊恒,我们两清了。”应如风说,“回喀兰去吧。朕会让辛将军护送你。”
“我不要回喀兰。”伊恒想往应如风身?边挤,却被侍卫拦住无法靠近,他哭着说,“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赶我走。我知道我很笨,我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最后一次。”
应如风最后看了一眼伊恒,他还?是跟初来京城时一样俊美,只是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被休弃的人夫才有的凄楚。
“君无戏言。”应如风的声音温柔又冷漠,“你是草原养大的,回到?草原上去吧。”
别人的休书是薄纸,而他的休书是圣旨。金口玉言,绝无更改的可能。
伊恒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几欲昏厥,被侍卫塞进轿子中,抬上了离京的大路。
天牢最底层,潮湿的木头?泛着腐烂的气味。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来人的脸庞。
苗疆圣子费力地睁开眼睛,恍惚道:“泽寰,你来看我了。”
“圣子。”应如风开口说道。
苗疆圣子脸上的缱绻之意顷刻间散尽,“你来做什?么??”
自?从应泽寰跟他说过?死生不复相见这样绝情的话之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每日浑浑噩噩,连求生的意志都渐渐消磨掉了,只盼着她看在自?己快要死了的份上,还?能再来见他一面。
应如风道:“朕近来想起很多事。你为了离开苗疆,把许多的小?孩子变成毒人,让他们与?你换血,清除你体?内的蛊虫。圣子,你真?够狠毒的。在你眼里除了母皇是人,其他人都不是人吗?”
苗疆圣子嗤笑了一声,“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
“既然你信奉弱肉强食,那就尝尝当弱肉的滋味吧。蓝潇,过?来。”应如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你要做什?么??”看着蓝潇从阴影中走出,苗疆圣子浑身?都绷紧了。
诡异的笛声伴随着应如风的声音响起,“母皇不在乎你们之间的仇怨,不舍得杀你。可我不是她,我在乎,必得送你下去陪伴枉死的人才行。你说我是你养出来最厉害的那只蛊,那你就好?好?尝尝反噬的滋味吧。”
一只只不知名的虫豸爬满了苗疆圣子的身?体?,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将他蚕食成了一具白骨。
“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蓝潇放下笛子,泪眼汪汪地望着应如风。
应如风抱住他,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是的,朕想起来了。朕想起了我们相遇的过?往,想起了我们在地洞里的时日,想起了我们遇到?银子的那个夜晚。对不起,蓝潇,朕竟然把你给忘了,说好?要去救你,却没有去,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蓝潇摇头?,“这不怪你。没有人可以抵挡忘忧蛊。我也是琢磨很久以后才想到?用?情蛊与?之相对抗,让你恢复记忆,重新记起我。对不起,是我的私心让你不得不忍受情蛊带来的麻烦。”
应如风箍紧怀中之人,舍不得放开,“应该是朕对你说对不起。蓝潇,你帮了朕那么?多次。朕却误会了你,还?伤害过?你。你可以原谅朕吗?”
驶向喀兰的马车上,蜜瓜忧心地劝道:“主子,你吃点东西吧。不然怎么?撑得到?家?”
伊恒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谁劝都没用?。
他张开干裂到?出血的嘴唇,眼泪从裂口上滑过?,却没能润湿嘴唇,“我的家在大兴,我死也要死在这。”
“主子,你这样皇上也不知道啊。何苦呢?”
“等我死了她就知道了。”伊恒靠在马车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一晃一晃的车帘,他的头?脑也一晃一晃的,越来越昏沉。
“辛将军,快停车,主子昏过?去了!”
……
伊恒再睁开眼的时候,入眼是一张熟悉的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