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低头看自己满满一碗食物,眨巴着眼睛问:“难道你就是我的新妈妈?为什么我招来的助理都是妈妈?”“还不是因为你太不省心了!”沛诚怒道。森泽航哈哈大笑,一点不在意。吃饱喝足,二人瘫在沙发上,沛诚挣扎着想起身收拾,却被森泽航一把拽住,说:“阿姨会处理的。”“太好了……”沛诚由衷地感慨道。“那你怎么还在收拾?”森泽航纳闷道。“也不能就这么摊在桌子上吧,至少拿到厨房去,垃圾扔一扔,不然屋里这么热,明天多地狱。”沛诚说。森泽航坐直身子,胳膊肘搁在膝盖上,偏着头观察了一会儿,随即发表了惊人的感想:“你不太像妈妈,你比较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媳妇。”沛诚回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别瞎说,我是男的。”“知道,见过,而且精神饱满、活力四射。”森泽航语带深意,且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沛诚差点没把锅掀飞。他眼含笑意吃完饭后,两人又看了一部电影。这次他们选了一部老片,叫做《克莱默夫妇》,整部电影虽然描绘了一对夫妻婚姻走到七年之痒、分崩离析,但关于婚姻本身的着墨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剧情。窒息的、感受不到任何个人价值的母亲离家出走,手忙脚乱的父亲第一次肩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他一边嘴上不停歇地和孩子讲笑话,实则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打气。他将鸡蛋打入马克杯中,再将蛋壳用手指捞出来,湿乎乎的面包浸润着蛋液和过多的牛奶,在灶台上留下一道痕迹,连旁边几岁的小孩都看得满脸欲言又止。早餐……咖啡……橙汁……面包在锅底滋滋冒着黑烟,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丈夫尚未消化昨夜妻子骤然出走的消息,在这混乱的清晨之中,手掌又被锅柄烫伤,整口锅的早餐全撒了。没有任何妻子诉苦自己平时在家中如何劳苦的台词,七年的一地鸡毛,就浓缩在这五分钟的做早餐之中,一切昭然若揭。窗外的雨终于停了,路面反射着湿漉漉的光泽,好像浸过油。高空的落地窗里一室暖光,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电影。没有任何特效、惊险的动作场面、撕心裂肺的怒吼与对峙,但整部电影的情绪是如此铺天盖地,震耳欲聋。当影片中的小孩不小心从公园爬架上跌落,父亲抱着满脸血的孩子一路飞奔到医院急诊室,医生下达了“要缝10针”的恐怖噩耗,当父亲心痛得无以复加之时,沛诚不知怎的也落下泪来。影片走到结尾,父亲已经能够驾轻就熟地操持家中所有事,面对他原来无比珍视的升职机会,也在孩子面前黯然失色。没有任何丈夫幡然悔恨和妻子道歉的煽情桥段,甚至没有二人重归于好的俗气剧情——妻子走出了家庭,找到了工作,甚至收入比原来作为一家之主的丈夫还要高。她在努力重新建设自我的价值,直到有资格平等地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再回来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成立属于自己的、以自己为轴心的家庭。影片结束之时,已经接近11点了,沛诚抱着靠垫,深陷在沙发里,森泽航关掉投影,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句话也没说。过了片刻,他叼着牙刷回来,含糊道:“你想下楼散步吗?”“啊?”沛诚诧异地抬头,“这大半夜散步?”“嗯,雨停了,今天一天都没出门呢。”森泽航说。沛诚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为何如此跳跃,茫然地答应道:“也行。”森泽航找了件厚外套扔给沛诚,自己倒是一身轻松地穿上跑鞋就下楼了。初冬的雨后不容小觑,楼下大厅门一开,冰冷湿润的空气给沛诚弄得一个激灵。森泽航在门廊前舒展胳膊腿,沛诚怀疑地看着他:“不是骗我下来跑步的吧?先说好,我可跑不动。”“年轻人!”森泽航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脚底一蹬窜出去了,沛诚耷拉着眉眼,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慢慢跟在后面。走出几百米后,他看见森泽航弯着腰在和一条边牧玩,狗的主人是个年轻男生,揣着手缩着脖子的样子和沛诚有一拼,两人一照面,迅速无声交换了“今天真冷”的观点。
“现在没人,你把它绳子松开吧。”森泽航说。想来他应该认识这两人,狗主人松开牵引绳的卡扣,边牧立刻摇着大毛尾巴,撒欢儿和森泽航一起跑走了。“啊……”沛诚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慨。狗主人摸了摸前襟的兜,问:“你抽烟吗?”沛诚摇了摇头,于是对方走开几步去点上烟,又问:“你是他朋友?”“呃,”沛诚本想说是同事,想了想点头道:“对。”“哦。”年轻男人应了一声,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啊?”沛诚愣道:“你们不是邻居吗?”“住同一小区而已,而且他和我的狗比较熟。”男人说。“哈哈哈……”沛诚笑起来,“你不怕他拐走你的狗。”“赶紧拐走吧,”男人心累地说,“你不知道这狗在家像疯子一样,我是被闹得没办法才下来遛他的,今天第三遍了。”“哈哈哈,好辛苦。”摇晃的大尾巴和森泽航绕了一圈又跑回来了,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沛诚默默想——是我老了吗?可我的身体才二十出头啊。果然就算给我一个田径运动员的身体,也能被自己躺到废吧。沛诚两步跑上去,一拍手叫道:“小狗!”“她叫发财!”森泽航纠正道。沛诚回头看了狗主人一眼,无声地控诉他给这么漂亮的小狗起这样一个名字,狗主人摊手道:“大名陈发财。”“发财!”沛诚又叫。边牧十分高兴地扑上他小腿,兴奋地钻来钻去,森泽航笑说:“她喜欢你。”狗主人无奈道:“她喜欢帅哥,是个色胚。”森泽航连忙捂住狗耳朵:“不可以这样说孩子。”沛诚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沉郁复杂的心思一扫而空,站直原地蹦了蹦:“发财,走!我们跑步!”发财貌似也是个傻狗,面对他这个初见一次的陌生人也玩得起劲,瞬间把自己老爸抛在脑后。冬夜清冷的风贯穿他的肺部,沛诚没跑太远就觉得后背冒汗,森泽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旁边,气息都没乱,颇有余裕。“发财,咬他!”沛诚伸手一指。发财听不懂,咧着嘴开心地吐舌头。“发财是个端庄的淑女,不会咬人的。”森泽航说。“你还是个女孩儿!”沛诚讶异不已,痛心疾首道:“却叫了这么个名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