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便生此一计?”沈斯皱了皱眉,望向祝赭。
谢御双目亦朝那处瞬了瞬:“祝将军虽是现在不比先帝那时受宠,但目下便也只有祝将军靡下有兵不少于傅源,便也只能如此。”
“右相已将傅源所为道与老夫,不知帝师目下有何打算?”一旁祝赭朝谢御拱了拱手。
谢御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到:“除傅源。”
谢楚觉着此计漏洞却是百出,甚为鲁莽:“若办得个群龙无首,那六千精兵该是怎生是好。”
到底亦是精兵,虽是拜在傅源门下,然若全军覆没,于朝廷又何尝不是一个损失。
沈斯却是放了心两手交抱在胸前一派悠然:“右相莫急,此次铲除傅源,我与祝将军一道去,到时那六千精兵是埋是收,便只看形势再下手亦不为过。”
“亦好。”谢楚听后一点头,“此事迟不得,你与祝赭速速赶上傅源大军。不过御儿你那厢却是要如何同圣上解释?”
谢御甩开扇子:“便先待祝将军除掉傅源,到时便是藏得再如何深,圣上早晚是要讨个说法的。”
沈斯望向谢御,这人儿平日精怪的紧,却在这害人命的关头偏想出这么一条下策,先斩后奏,确能赢得几日安稳,然若真逆了龙颜,却不是一句“罪该万死”便能搪塞得过去的。
“圣上和我是几日的交情?”谢御见深思面露嗔忧,遂摇了扇子笑道,“你只管放下心。”
“谢御你送送我罢。”末了沈斯一抹桌上未干的三字,对谢御道。
谢御展开扇子笑:“亦好,送佛送到西。”
穿过庭院时,暗夜里是什么鸟扑着翅膀飞过。
沈斯侧头问谢御:“近来你都在忙些个什么物事?”
谢御双目却追着那只鸟儿,似乎从方才沈斯提出让谢御送他时,那双看尽事机的眼睛便不曾在沈斯身上停留一刻了。
“新画的扇儿,字提的不错罢。”谢御将扇子大展开摆到沈斯面前,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然这漆黑一片,便只依稀见了几个影子,实的是什么也看不清。
“方才在你房中看到满桌的宣纸,上头写满了小字,是在写什么?”沈斯道,拿了谢御的扇子似在无意端量着。
“作诗。”谢御一口答道,“却也无甚造化,无趣得慌。”
沈斯站在谢府朱门旁,朝着谢御一揖:“那便何日亦为我题一诗,我倒也要看看是何等之无趣。”
谢御对着夜空遥遥一笑:“倒要叫你苦等了。”
第10章第10章
我原以为单单只是去兵部坐上一阵,且不管傅源能否归得,我亦终只是当初那个成日里头只晓得跟在尚书大人屁股后头的小吏,比起那个高高在上的正五品大人傅源,便是现在我不再穿那件菜青色的官袍,亦还是相差甚远。
然而谢御却像是上了心,无事便往我这边跑,或是同我聊聊近日傅源发回的战况几何,或是听听我对现今社稷的看法,眼下俨然把我当成第二个她。
“谢先生,”那天见她又远远向我这边走来,实在是头疼得慌,“圣上那边你不跟去么,近来递的奏折没少。”
“这次却不再烦你了,”谢御难得一摆正经朝我道,“方接到伏波大将军的消息,圣上正叫你随我去。”
方踏进庋书阁便见一块白布盖着谁的尸体,桃城武只身一人蹲在他身旁。
“圣上!”谢御先我一步跨进殿中,我见她身形蓦地顿了顿。
桃城武却是如听炸雷,一下子跳起,朝着谢御疾步走来,两手狠抓住谢御的肩膀使劲地一晃大声道:“谢御,傅源死了,死了!”
谢御被他抓得无处可退,那眼睛横了横脚边那白布掩着的尸体,依稀可辩出是傅源的。
“你当日对他如何说的?”他腾出一只手指向我,“‘傅源回不来了’,你莫告诉朕你道这一句只为求他安心做官!”
桃城十指狠狠捏住谢御的肩,根根似都能陷进谢御的肉中,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我不敢抬头去望谢御,便是铁打的人儿被这么捏一捏估计亦是痛得不行。
谢御却两指推开扇子朝桃城眨眨眼,便好像被捏的不是她。
桃城几乎跳脚:“你莫告诉我,傅源之死你什么都不知道。”
谢御的手扶上桃城抓握在肩上的十指,到现在才微微皱了皱眉,却又马上笑开:“臣也记得当日曾同圣上讲过待傅源凯旋是要封他一侯的。”
“哼!”桃城一把将谢御甩出老远,“谁不知你谢家兵将多少,你却只管在朕跟前唱你的白脸,却不知背后又做了些什么。”
“傅源是去平叛,你道我派人去杀将却是居心为何?”谢御眯了眼睛道,话中露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