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秒以为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要打点。
她甚至不愿意铺垫,问她过得?好不好。
林秒与?梁萍之对视,轻轻一笑:“奶奶,因为我年龄适合,因为爸爸公司面临破产,不然这么好的机会?不会?轮到?我,不是吗?”
梁萍之一噎,“那是你运气好。”
“是,我运气好,我不是黑仔了,我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你们?的恩赐。”林秒觉得?讽刺,“我要永远记得?我是林家女儿,以后最后好好服侍老公,为靳家开枝散叶,好稳住林家这个岳丈地位。”
林秒声音低下?来,“奶奶,我现在很后悔,我当初不该答应你们?。”
也许林家对于北城靳家来说不值一提,但林秒仍然愧疚把靳修云拉扯进这无?底洞似的林家,这本?来不该是他承受的。
即便程书楠与?他是谣言,可他要是娶了程书楠不仅有财力雄厚的岳家,还?会?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做妻子。
未关紧的门外有脚步声经过,很轻,几步消失。
林秒吐了口气,继续说:“奶奶,我很感激您和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可就到?这里了,我想我应该还?得?差不多,之后这段婚姻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梁萍之没料到?这个向来听话的孙女今天这样硬气,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性格怎么可能一朝一夕转换,可到?底怕她反了去,忍耐下?脾性,好好与?她说话:“秒秒,奶奶知?道你委屈,但你做了几个月靳太太,应当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靳家这个孙子六亲缘薄,整个靳家就他一个独苗,你以为靳宏城为什么愿意让他娶你?他比任何人都怕靳家就这么断了。”
“你也算明媒正娶,将来生的孩子就是靳家正正经经继承人,秒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秒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听得?震惊,“六亲缘薄什么意思?”
梁萍之也不敢说太多,当年所有所谓谣言都被靳宏城亲自拦截,至今无?人敢再说靳家闲话。
但她怕自己这个木头孙女想不通,思虑过后,避重就轻回答:“总之现在靳家子嗣单薄,听说有个养女,可养女怎么能和亲孙子比,林秒,你自己掂量。”
“林家生你养你,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要任性。”
后面的话林秒没再仔细听,她不是生孩子工具人,别?说她和靳修云之间没有感情?,就算真有感情?她也不愿自己孩子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附属品。
她想,他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是六亲缘薄,那自己这种呢?是不是也是六亲缘薄?这么说他们?同病相怜呢。
来到?客厅,靳修云已?经在等,脸色平静,林秒冲他扬起笑容:“走吧。”
落地北城是晚上7点,来接的李叔先送林清然去酒店,再送小夫妻回北棠公馆。
林秒又累又困,进屋后直接回房。
次卧门关上,靳修云环视一周,透过月光清辉与?昏黄壁灯看见这间屋子逐渐溢满的生活痕迹。
她不知?是爱干净还?是把自己当成客人,客厅厨房总收拾得?一尘不染,可那不属于他的每一样东西都向他证明她的存在,它?们?霸道又强势的入侵本?来只属于他的世界。
窗外夜色随次卧熄灭的灯一起陷入宁静,靳修云从酒柜挑了瓶威士忌,倒出半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握上透明玻璃杯,感受杯上冰凉温度。
他来到?窗前,一手插进西裤口袋,站得?笔直,目光微凝,静静看着眼前巨幅城市画作。
五彩温煦霓虹穿过玻璃洒在男人锋利硬挺面容,蓝色清眸却泛出冷霜。
后悔吗?
后悔当初的决定了是吗?
他曾经同样亲耳听她说后悔应下?这门亲事,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当时并未多想,以为只是小女孩不快乐的抱怨之辞。
现如今再一次听见。
深埋的过往闪现,那些被封印的流言复苏,靳修云嘴角缓缓划出弧度,抬起手中酒杯,淡黄色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灼烧每一处内脏。
光影流动,半杯威士忌逐渐见底。
靳修云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桌面,走向另一间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