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伯一家最近跟三皇子走得近,圣上不立太子,谁都有自己心思。方茹只道:“祖父喜欢表弟,我也管不着,你便在我这好好待着,我也不叫他们过来。”方家是皇贵妃外家,与四皇子紧密相连,方茹和表弟关系也还算好,虞翎是他未来皇子妃,性子又好,加上皇贵妃亲口吩咐过要她照顾虞翎,她自是照做。虞翎今天面色好,白皙双颊透出粉润,她似乎知道方祖父看不上虞家,轻声回道:“多谢方姐姐。”来赏花宴的不只虞翎,方茹的手帕交赵三姑娘也来了,她出门有事耽搁,来得有些迟,但赵三姑娘和方茹关系好,来迟了方茹也只嗔怪一句不早些出门,招呼人到身边坐下,正好方大夫人的丫鬟寻了过来,说要找虞翎,让她过去一趟。虞翎微抬头,方茹坐在水榭中,奇怪问:“母亲要做什么?”丫鬟只摇头说:“夫人只说想见见虞姑娘。”方茹转头对虞翎说:“许是想亲自问问你身子,祖父寿宴你回去后,她还没见过你。”虞翎倒知道方大夫人还不必为这种小事私下召见她,只点头应方茹的话,慢慢放下手中茶碗,过去见她这位舅母。调换皇族子嗣,被发现是死罪一条,凭皇贵妃那时候的位置,宫外若没有人周旋,也不一定做得到这件事。方大夫人便是那个人——不仅是因为姑嫂关系好,还为了自己丈夫儿子仕途。她行事凌厉果断,持家多年未出过差池,比皇贵妃要谨慎得多,见虞翎时也没说什么,就像是知道皇贵妃已经把什么都告诉虞翎,只是缓和眉色,问虞翎身子可好些。上次方祖父寿宴,虞翎是在方家出过事的,还闹到其他几家姑娘被禁足,皇贵妃那脾气到现在还暗暗记着,没闹到面上难看就已经算是给别人面子。虞翎只浅浅笑应下方大夫人的话,说一切无忧。有的东西心知肚明即可,挑明要危险得多,方大夫人也没说太多,只在她要走时,才跟她提这趟叫她来的目的,说道:“听说圣上在某些大臣面前提过一句诸皇子如何,但参与的人不多,你姐夫是其中一个,你平日里多留意他,看他与谁来往多。”虞翎轻垂眸,道:“我今天回去怕是晚了,寻他不好,明天去探探他。”她懂事聪慧,方大夫人也有些心软,让人从库房挑两支人参和一盒燕窝,还有些七七八八的补药,一并送到侯府马车里,让她带回去。虞翎只乖顺应下,也没拒绝。方大夫人没再留她,只点个丫鬟,领她回去方茹那边。虞翎安安静静离开,她刚下回廊台阶,就听到有东西摔地碎裂的声音,转头看过去,见僻静庭院里五层一人高的木架子倒在地上,花盆碎了一地,品种名贵的菊花花瓣沾土色。站在旁边的一个小丫鬟手划破急得要哭,给虞翎领路那个丫鬟脸色也变了变,显然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虞翎轻走上前,过去问怎么回事,小丫鬟不认识她,但看气度也知道是哪家姑娘,只忍泪说自己走路没注意撞倒了架子,想捡起碎片时又划伤手。她往地上看了看,最后叹口气,轻扶裙摆,蹲地上去捡起花枝,道:“正巧我会养花,去找些新花盆来,收拾好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别让方姐姐丢了面子。”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客人来做,领路丫鬟连忙说:“姑娘起吧,待会会有人来收拾。”虞翎只轻轻抖掉花瓣上的泥土,让人下去寻新花盆。她看起来是惜花之人,领路丫鬟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让那个小丫鬟赶紧下去找管家。曲折回廊清静,芬芳花香四溢,虞翎忽地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慢慢抬头。萧庚雪领个小厮站在门廊下看她,他和她视线对上,挑挑眉,似乎不知道她在这种地方做什么。虞翎只朝他招了招手,萧庚雪缓步走上前道:“难怪舅母单独叫我过来,原来是虞姑娘也在,你这是闯了祸?”丫鬟连忙朝他行礼,说跟虞姑娘无关,是小丫鬟撞到了。她手指纤细,被绿叶衬得娇,倒不像前几次样一举一动皆是媚态,身上有种温顺平和感,只眉眼弯弯笑看他说:“你来得正好,把架子扶起来,姑娘们力气小。”萧庚雪一顿,她既是在别人面前开了口,拒了就显得他是在下人面子,传到皇贵妃那里又该被说一顿,只慢慢和小厮一起扶起木架子。虞翎让他顺手把地上的花捡了,别踩到,萧庚雪也没说其他话,只慢慢捡起花枝,看她一边拨掉花瓣泥土,一边和他道:“方夫人刚刚才见的我,应当不着急寻你,你既是闲人,便留下来收拾收拾,你小心些,别把根上土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