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闭上眼睛,不愿再说什么了。
这个夏天过完了的时候,太后便启程去了行宫。
到这个时候,宋檀已经在诏狱里待了快两个月。孟千山时不时就会来看宋檀,邓云比较忙,只吩咐人供好宋檀的衣食,贺兰信宋檀只见过一次。听孟千山说,陛下日益信重东厂,邓云快压贺兰信一头了。
某一天,宋檀见完孟千山,晚上透过高高的小窗子看窗外天边的一轮月亮,他从月亮东升看到西沉,一整夜都没有困意。
天边乍亮的时候宋檀捂脸感叹,失眠这种事居然也找上了他。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邓云带来消息,陛下要见宋檀。
今天的秋天来的格外的早,宋檀穿着一身竹青色的绸衣,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秋风拂过,带起一阵寒意。这条路宋檀走过很多次,以往只觉得围墙太高,路途太长,现在他抬起头望,觉得好像不过如此。
太极殿的书房,宋檀绕过屏风,独自一人走进内室。宣睢站在书案后写字,长身玉立,笔走龙蛇。
宋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问安。
“起来吧。”宣睢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可是宋檀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眼前的陛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变化。
“伤养好了吗?”宣睢问道。
宋檀道:“已经大好了。”
宣睢点点头,从书册夹层里拿出宋檀的牙牌,放在桌边。
宣睢淡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朕可以放你出宫。”
宋檀不解其意,抬头看着宣睢。宣睢也在看他,一双眼睛幽深地望不到底。
如果宋檀说要走,宣睢想,那我会杀了他。
“陛下不杀我吗,”宋檀看了看牙牌,又看向宣睢,“我落入歹人奸计,犯下了大错。”
宣睢张了张口,竟没说话。
“如果陛下愿意留我一条命的话,我还是想留在宫里。”宋檀轻声道,他觉得自己是走不了的,如果自己一走了之了,就把宣睢一个人留在空旷的皇城里了。
宋檀想一想就觉得心虚,若是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怕是以后宣睢要夜夜入梦质问他。
就当是为了以后每晚能安眠,宋檀轻声道:“请陛下许我留在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