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沈顷。
恨沈顷将自己束缚住,恨他表面上清风霁月,却将自己永生永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夜里。
他恨沈顷白日里的温和,恨沈顷表面上的儒雅,恨沈顷那在众人面前的伪善。
也连带着,讨厌本该属于沈顷的东西。
譬如面前这一个女人。
晚风徐徐,自少女身上传来幽幽的馨香,沈兰蘅微抬起光洁的下颌,看着郦酥衣瑟瑟发抖的身子,和她纯净清澈的眸底、那一点自己的倒影。
冰冷锋利的刀尖,沿着她先前的印痕不紧不慢地划着,于她的肌肤上锉出一片淡淡的绯印。
只见痕迹,不见鲜血。
愈发加重的,是男人眼底的杀意。
郦酥衣没猜错。
——他想杀了她。
杀了这个碍事的、有可能会破坏自己计划的女人。
煞白的月色下,沈兰蘅垂眼睨着身前瑟瑟发抖的少女,目光慢条斯理,如同打量着一只待入腹中的猎物。
他有些兴奋,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地期待着:
大婚不过数日,一向克己守礼的沈顷沈世子便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啧啧,待到明日这件事传出去,必是掀起满城风雨的一出好戏。
第7章007
“啪嗒”一声。
有血珠子渗出皮肤,坠于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
郦酥衣后知后觉到疼。
这疼痛,显然比上次在新房时来得尖锐,却又不似那般剧烈。她微微屏息着,惊惧地迎上身前那一双眼。那双眼本该属于沈顷,此时此刻似乎却游动着另一个人的情绪。
他轻佻,傲慢,不可一世。
如同一只凶猛至极的饿狼。
她想要开口,想要呼救,想要躲避。
她想要逃。
可脖颈间的尖锐却分明在告诫着她——只要自己稍稍触怒他一分,对方立马如恶狼对待羔羊般,将她撕碎。
刀光泛冷,映在她下颌之上。
她的手脚更是冰冷得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
婢女玉霜在外头叩了叩房门:“世子,夫人。该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