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奕明看着他们的车离开到消失不见,又过了很长时间才上车回家。
餐桌上他晚上做好的菜都还没动,桑奕明一盘盘收进冰箱里,忙完该忙的所有,又洗了个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今晚他可以睡主卧,但主卧里没有方言。
桑奕明想开电视,但拿起遥控器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最后又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陈助打过来一个工作电话,桑奕明依旧迅速理智,十分钟就交代好了。
电话一挂,桑奕明默默打开微信,最上面的置顶人是方言,这个置顶还是方言给他设置的。
方言说,你在我这里是置顶的,我在你那里也要置顶。
桑奕明点开方言的微信头像,方言的头像是两个人结婚那年的照片,不是他们的合影,是玻璃窗上贴着的大大的红色双喜,阳光就照在双喜中间,看着那么亮。
自从有了微信之后,方言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头像,那个双喜特别红。
方言朋友圈里都是转发一些学校里让转发的消息,很少会分享自己的私生活,上一次发的关于他自己的,还是夏天。
7月18号,桑奕明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不是特别的日子。
方言发了一张大雨的照片,没有配文。
他点进去能看到共同好友的评论跟点赞,姥姥姥爷点了个赞。
姥姥评论:路上慢点。
姥姥下面紧接着是栖南的评论:这么大雨,桑奕明接你吗?
方言回:不用接,我自己回。
桑奕明努力回忆了很久,怎么都没想起来那天他在忙什么,自然也没去接方言,如果去了,他会记得。
他的手指一直停在编辑页面,打了半天字,删删又减减,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
他又想起了方言那天晚上说的,以前方言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桑奕明捕捉到了胸口里往外溢的情绪,焦躁,中间还夹着一丝丝期待。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是细微的,甚至很容易让人忽略。
但这种感觉,禁不住细想,更禁不住积累。
一旦往深处开始琢磨了,桑奕明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发软。
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心酸……
方言一次都没回过
第二天方言跟栖南都休息,两个人没直接回去睡觉,拐弯儿去了一家熟悉的酒吧。
方言去酒吧不是奔着喝酒消愁去的,只是想找点事儿做打发下泛空的时间,跟栖南两个人只点了几瓶啤酒慢慢喝。
服务生刚帮他们打开酒瓶,方言就听到有人在喊栖南,顺着声音看过去,隔着几米远的卡座上,其中一个微胖的寸头中年男人正冲他们招手,喊着栖老板。
栖南在认真听台上的人唱歌,没听见,方言扭头叫他:“哥,那头有人喊你,你认识吗?”
“哪个?”
方言用手指了指,栖南往那边看了眼,虽然光线昏暗,那人五官看不太清,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两年前跟他合作过的客户,之后再没有过交集,想不起来全名叫什么,只记得以前都是叫刘总。
栖南印象也算深刻,那位姓刘的是个暴发户,却又不想别人叫他暴发户,人越没什么越想显摆什么,刘总脑子里没东西,只能努力往自己身上贴点儿外在的东西来撑场面。
刘总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栖南,非要让栖南给他搞一组创意摄影,说要挂在自己刚装修好的特现代化的办公室墙上。
他的要求:一定要有逼格,看着就高大上,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办公室的主人品味不错,是个脑袋满满且有格调的老板。
刘总阔绰,出的价格非常高,栖南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合作之后才发现,两个人压根儿沟通不了。
栖南给出什么创意他都不喜欢,最后磨了快三个月,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样儿的,刘总给了一套城乡结合部的样图,说他就要这种,栖南看着那组样图,心里头打了个哆嗦,最后给出的成品是一套很有逼格的城乡结合部,姓刘的很满意。
除了知道这人很能装之外,栖南还知道他很好色,男女不忌,当时合作期间,他还要过他们工作室小摄影师的电话号码,半夜老发骚扰短信,把小摄影师吓的说要报警。
栖南知道了,再见刘总明着暗着点了几句外加一警告,他再也不敢骚扰他们的摄影师。
栖南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冲着那桌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