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多久,腿在迈下火车的那一刻,差点儿被外面的冷风掀一跟头,方言只穿了一件薄大衣,北风堵着他的鼻子跟气管,连呼吸都难。
方言吸了口气,缩着脖子抓紧了肩上的书包带,跟着人群往外走。
好不容易快走到出站口了,方言又定住了脚。
以前他来姥姥家时都很小,不记得具体的街道跟地址,只知道这个离他一千五百公里的北方城市的名字。
他贴身的内裤里缝了个口袋,里面装着他妈死之前给他留下的一张存折,他妈闭眼前一直嘱咐他,不能把存折给他爸,不能把存折给他爷爷奶奶,让他自己千万留好了,以后上大学的时候用。
但方言身上现在能用的只有六块五毛钱,他出了站也不知道该往哪走,钱也不够,就往旁边靠了靠,后背贴着墙站在过道上。
从出口掀开的厚毛毡帘子往外看,外面还下着老大的雪,出去的人都是猫着腰往外走,风往里吹,隔得老远也冷得方言一哆嗦。
方言没再干等,拦路问了好几个大人,不洗澡不许睡我的床
桑奕明跟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道了谢,脱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让方言穿上。
“不用不用,我不冷。”方言摆摆手,他不想再给人添更多的麻烦了。
桑奕明平时并不管那么多,但是他既然答应了栖南帮忙接人,也不想看见人被冻死,又把衣服往前递了递:“穿上,我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