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这么说了,章云总不能执意要去,只能点头应了,又多留了两天,等着村里弹棉花的老李头把弹好的棉被送过来,这期间,还得了外婆家下月准备起青砖房的消息,心里头又是一阵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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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把棉被挑来后的云起了个大早,昨儿已经说好了,一早让大舅送她回屯田村。
李氏早早地把棉被用粗布包了,找粗麻绳都捆好,并包了炒过的花生、院后树上打下的枣子、自家腌的剁辣椒、村里人送的咸鱼等等,大包小包的吃食叮叮当当挂满扁担两端,这还不算,等到章云收拾好,挎着包袱从屋里出来时,李氏还拎了一只竹篮过来。
“云儿,这些也带上。”李氏走到章云跟前,指了指手上的竹篮子,章云往里瞄了一眼,见篮子里整齐地铺放着十几二十只鸡蛋,另外还有一只陶罐,合着盖子,也不晓得是啥。
李氏拉着章云往院门走去,大舅周民已经挑着担子等在那了,一边走李氏还一边吩咐道:“云儿,这里面有十只种鸡蛋,上趟去你家时,说过要给你们的,回去让你娘挑出来,我都在壳上抹了红,很好认的,还有,这罐子里的雪里蕻前儿才腌的,这会还没熟透,让你娘再多放些日子。”李氏吩咐了一通后,从竹篮子里摸出一只很小的布包,直接就往她包袱里一塞,“这里面有几块饴糖,是你外公买来给兴子吃的,你同程子也拿些尝尝。”
“嗳,外婆,我晓得了。”章云连连点头应了,前边的周民却笑了起来,“娘,二妹家又不远,要是你想拿点啥过去,我随时都好跑一趟的。”
李氏知道儿子笑她罗嗦,就撇了他一眼,道:“你晓得啥,你妹子家是能常常去,可云儿却是难得来一趟,就不许我拉着外孙女儿多说会话嘛。”
周民当即就笑道:“行,行,行,娘想说多久,就多久。”
这会李氏自个也笑了起来,瞧瞧天色也不早了,是该让他们上路了,也就不再念叨,将竹篮子递给了周民,道:“好了,不说了,快走吧,路上当心着点。”
章云这才同李氏告了别,跟着挑担走去的周民身后,离开了篱笆院,出了村口没多久,周民带着她踩上了田埂路,说是从地里这么穿过去,要比走大道快很多。
一路从田埂上走过去,遇到许多吆喝着打招呼的乡亲,周民忙着回应,章云则四处观望,周边全是阡陌纵横的水田旱地,一眼望不到头,如今是秋收的季节,地里的棉花几乎都已经采摘完,农人们正忙着砍棉杆,还有很多人家掰了玉米,那玉米杆子也要一道砍了,好整出地来点麦。
两人穿过大片田地,之后重新上了黄土道,在道上走了没一会,就见到屯田村村口了。
周民挑着大包小包的,引了好多乡亲注目,有些平日有来往的姑娘家,就跑到跟前来唠嗑,乡下人都直爽,说几句就问起这些东西来。章云笑着同她们说话,见她们问起,只到是外婆家来,其他到没说啥。
章云家靠近青屯岭山脚,这边离田地远些,村里住的人不多,也没啥相邻的邻居,到显得挺清净。等到章云绕过青岭河,唠嗑的姑娘们就慢慢散了,再走几步,老远就能见到自家的篱笆院。
“阿芬,把你闺女送回来了。”周民到了篱笆院前,见到周氏在院子里扫地,就高声唤了起来。
周氏抬头看来,忙将竹丝扫帚往土墙上一靠,笑着迎了出来,“大哥,你又挑这么些东西来,回回来都这样,我咋好意思收下。”
周民径直就往堂屋挑去,还一边道:“自个妹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里面很多都是娘让挑来的,你总不能拂了娘的意思吧。”
跨进堂屋后,周民就将担子搁在了桌旁,竹篮放到桌上,周氏牵着章云跟了进来。“你同娘说,下回再别这样,这样到弄得我不敢回娘家了。”
说着话周氏看向搁下的担子,伸手一摸一捏,就晓得挑来的是棉被,瞧着两头厚厚的样子,忙急道:“呀,咋挑来四床,收成再好,那也是要卖了得银子的,怎么能一下子拿这么多出来。”
周民抹了把汗,在板凳上坐下,笑道:“往年你都推拒,不让咱们给你弹棉被,今年收成好,你就别再推了,再说,咱们家今年在棉花上得的银子,比往年番了番,这里头还有云儿不少功劳。”
“咋和云儿有关呢?”周氏听了不解,扭头寻起女儿,章云早趁着他们说话时,回屋放下包袱,之后去了厨房,倒了一碗凉白开,端着返回堂屋,正巧周氏寻她,见她进来,忙问道:“云儿,刚大舅说你有功劳,这是咋回事?”
章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接过水碗去的周民却先开了口,把去籽棉机及昌元镇发生的事全告诉了周氏,弄得周氏很是讶异,不过更多的是替娘家感到高兴。
“云儿,那外乡人的事,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周氏高兴之余,就拉着章云问了起来。
章云微笑道:“我只是出去玩的时候遇到的,也没放在心上,就忘了同娘提,要不是这趟去外婆家,见到那些棉花,我还想不起这茬来呢。”
一旁的周民咕噜咕噜将凉白开灌下去后,用手背抹了把嘴,笑道:“爹说云儿是咱们家的福星,真没说错,就这么一件小事,到是帮了咱们大忙啊。”
听娘家人如此夸赞自个闺女,周氏脸上笑得开了花,嘴里却道:“别尽夸她了,大哥,留着吃完饭再走吧,我这就去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