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件单衣。”章云正低头想着,周氏拖着竹筐,端着小板凳坐到了章云身边。
这会刚十月初,天气其实算是不冷不热,章云虽病未痊愈,到也不觉得凉,“娘,不冷,今儿日头还挺暖和的。”
“老天到算帮忙,这几日天气都挺好,这样地里干活也能快一些,等掰完苞谷,还得抢着播麦种,到是希望这天能晴久一点,好让咱们顺利播完种。”周氏从竹筐里取出一捧捧的玉米,将玉米须和玉米衣都扯了,再将玉米扔回竹筐里,说着话仰头望了眼无云的晴空,脸上带起了笑容。
章云往竹筐了看了看,玉米棒子只堆了半箩筐,“娘,咱们家只掰了这些苞谷吗?”
她也是农村出生的,直到读小学,爸爸工作的厂里才给他分了间房,就这么将她的户口带到城里,那时候她才离开了农村,按小时候的记忆,农村里玉米算得上是粮食,尤其是古代,只怕就更加当得上主粮了,瞧着这么点玉米,只怕根本不够家里人吃。
“地里的苞谷还没掰完呢,总还得再要两三天时间。”周氏扭头笑着道。章云稍稍放心了一些,这么看来短期内还不至于饿肚子,放心下来后,就伸手进竹筐,想帮着周氏清理玉米。
“你身子还没好呢,别忙着干活,等身子好了再弄。”周氏见她要帮忙,忙阻止了,她还是很心疼女儿的。
章云正想说没事,自己身子也没那么娇弱,院外传来了呵斥声:“你个王八羔子,还敢到咱家院前来,给我滚。”
随着呵斥声响起,周氏急忙站了起来,往院外赶去,章云自然是不能出门的,只能竖着耳朵听动静。
“爹,你可别气伤身子,常满你还来干嘛,嫌村子里的话不够难听,还是戏弄咱们云儿不够,要识相的话,还不快走。”周氏赶到院外,见公公章连根操起锄头就要打人,吓得忙上去拦了,拔高了嗓音轰起人来。
跟着一道回来的章友庆也是脸色沉了下来,儿子章程则将肩上挑的箩筐一甩,直接上去拽起常满的衣襟,就往外推搡,嘴里喊道:“亏咱们一道长大,你居然这么戏弄我妹妹,今儿不打你,我不姓章。”喊着话就挥拳掼了他一拳,常满被打得往后一个趔趄,嘴角马上红肿破皮,渗出一缕血丝来。
“程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说咱们一起玩到大,你说我像是那样的人嘛。”常满用手背往嘴角一抹,焦急解释道。
“滚,滚,滚,再不滚,看我不把你腿打瘸。”章连根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见常满还不走,又想抡起锄头来。
周氏自然是不能让公公这么做,要把人打出个好歹,他们家也赔不起,忙又伸手拉着章连根,嘴里一个劲地轰赶道:“你是傻子不成,还敢待着不走,难不成真想成瘸子。”
周氏这边急着,小儿子章兴也没空闲下来,蹭一下窜上去,朝着常满连踢几脚,并捡起地上的小石块,往他身上使劲砸。
常满见他们一家都怒气冲冲,知道今儿是讨不了好了,只能一边跑走,一边扭头跳着往院里张,只可惜啥也没瞧见,却被章兴追着一路砸,搞得颇有些狼狈。
等章兴追累了,才乐呵地返身往家里跑,一路冲进院门,就喊道:“姐,我砸了常满好多石头,这下为你出气了。”喊着话就跑到了章云面前。
章程将两箩筐的玉米挑到堂屋前放下,收了扁担,将箩筐挨着墙放好,这才跑到章云面前,摸了摸章兴的头,夸了起来,“做得好,你记住,谁也别想欺负咱们云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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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友庆将独轮车上的几箩筐玉米都搬进堂屋,章连根抽出腰带上插着的烟锅子,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章程说的话传进章连根耳里,老头子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挤得眼角的褶子都皱到了一处,将手里的烟杆子用力一敲,嚷道:“程子这话说得好,大庆,你来瞧瞧,娃儿可比你要能耐。”
周氏正帮着收拾农具,听了嚷声就笑道:“爹,你自个的儿子还不晓得脾气,孩他爹是只长手没长嘴,干起活来,比那田里的老牛还卖力,要让他说话,只怕三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来。”
章友庆搬完玉米,听媳妇这么说,也不见生气,只咧嘴笑了笑,就蹲到那半框玉米旁去,动手扯起玉米衣,到真如周氏说得一样,半刻都不愿闲下来。
七岁的章兴毕竟还小,听着娘那逗乐的话,想笑又怕大人骂,只得捂着嘴偷偷乐,却被章程轻打了下屁股,低声道:“笑啥,还不快去舀水洗洗,看你这满身泥,待会怎么吃饭。”
这么一说,章兴突然想到啥,双眼一亮就笑道:“对啊,差点忘了,晌午咱们上青屯岭摘的蓬蘽呢,大哥你给放哪了,快给我。”
话刚说完,章程脸色就变了,急忙看向章云,手上一扯,就把章兴给扯到一旁去,背对着章云咬起耳朵来,“你这傻小子,怎么能在云儿面前提青屯岭,这不是戳她心窝子嘛。”
“呀!”章兴这才反应过来,偷眼往章云瞧去,见她并没有难过的神情,才扭回头来,自己打了下后脑勺,“我下回一定记住。”
一直静坐的章云,这会见大哥和小弟在那说悄悄话,不让她听到,多少猜到是为了啥,再看看家里人从刚进院后,就装作没事人一样,谁也不提常满一句,嘴角不由勾起了笑,一家上下都这么护着她,心里感觉挺温馨的。
“你们俩小子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去大茂叔家,昨儿不是和大茂叔说好了,要去帮着他们家搭猪栏。”周氏见兄弟俩凑着头在那说话,就唤了起来,这正紧事可不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