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衣服,睡了个好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皮衣在身上盖了太久,季应感觉自己的头发上都沾了点浅淡的雪松味道,似是一个虚幻烙印。
他漫不经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根头发搓了搓。
“还想迟点喊你。”江平野接过衣服,拇指在领口上虚虚擦过,然后捏紧,“蒋明他们订了晚饭,先吃点?”
季应回答:“好啊。”
下一秒视线定格,他看着江平野站起身,抖开皮衣,动作自然地将它套在身上。
皮衣的款式很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配饰。江平野本就身量颀长,这件外套穿在身上更衬得宽肩窄臀,所有蓬勃血肉都被掩盖,但隐隐透出的难以言喻的张力与野性又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季应直勾勾地盯着江平野的背影,赤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描摹过他的肩骨,再顺着脊背滑下。或许是睡得久了,连嗓子都有些干。
这件衣服五分钟前还盖在他的身上,甚至现在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季应的食指绕着发尾打了两转,有些搞不明白江平野的想法。成年人的世界总有那么些心照不宣的暗示,诸如长久的对视是在索吻,耳边的呢喃是在邀请——这种将借给别人的外套毫无芥蒂穿回身上的行为,季应琢磨了几秒,只品出了一点“纯”的味道。
不会当真可爱成这样吧。他暗暗想道。
蒋明他们买的是隔壁达美乐的披萨,金沙咸蛋黄还搭配了芝士香肠卷边。季应刚睡醒食欲不佳,只拿了一小块,坐在高脚椅上小口地吃,目光却追随着江平野的身影,长久地落在舞台边上。
江平野的原生条件得天独厚,五官精致得仿佛艺术家精心雕琢下的工艺品。眉眼深邃,眼尾微扬,却有些像小狗。上嘴唇偏薄,若是注意看可以发现他还有一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攻击性十足。
至于身材——三七分的比例是大多数男生求也求不来的天赋。季应觉得江平野大概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所以穿什么都好看,但今天格外好看。
邵姐拿着发胶朝他脑袋上胡乱喷了几下,随手抓出一个发型,还撒了一点细碎的蓝色亮片。
“看傻了啊?”沈颂插着兜向他贴近,嘴里是不着调的调侃,“回家又要熬夜肝图了?”
季应白了他一眼,把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推,与自己拉开距离:“怎么,因为没给你画过所以嫉妒了?”
“我可嫉妒了呢,毕竟现在可不是我嘲笑你的时候了。不过说起来……”沈颂眯着眼打量着江平野身上的外套,“这不是你刚披的那件吗?”
季应轻轻哼笑一声,撑着脑袋瞥眼看他,像挑衅似的:“对啊,有什么高见吗?”
“刚刚看你都盖到大腿了,怎么在他身上还没到屁股。”沈颂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踱步,等差不多到了一个季应伸手也打不到他的距离的时候,才不怀好意地开口:“真会玩,想不到你这么娇小。”
然后在季应瞪过来时,伸手比了个大拇哥,又头也不回地跑了。
季应恶狠狠地咬下一口披萨,嚼碎了咽下,暗骂:你才娇小。
六点一过,酒吧营业,人潮一股脑地涌了进来,没几分钟酒池里便人头攒动,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门外都开始排起了等位的队。
沈灵君单手撑着台边翻了上去,五颜六色的辫子在空中划过一条恣意的弧线,贝斯低沉的声音被敲响。鼓槌在空中翻过一条十字花,留下一道流光般的轨迹,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回蒋明的手里,重重在鼓面上敲下一比。
于是欢声轰鸣,酒吧的气氛在瞬间被点燃。
吉他的弦音渐显,在空气中回荡。灯光扫向舞台中央的江平野,他还是那一副冷静自持的神情,微微垂落的睫毛宛如鸦羽,五官却在照射下显得愈发深邃。
他紧抿着唇,作为主唱却不是今晚最先开嗓的人。
沈灵君贴近手麦,清澈悠扬的声音穿透音响。她今晚的声音更接近平日里说话时的嗓音,但又带了一丝不同迷人与危险气息,像是绕着荆棘盛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