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说‘让他丁寻今后只当没有我这个二叔’,你二叔还说……”
邻居抬起眼皮看着丁寻没敢说下去。
“我二叔还说啥了?请您告诉我!”丁寻紧抓着邻居的手。
二叔的第一句话对他来说已经是最残酷的一句,还能有啥会比这更不能听的?
“你二叔说‘让丁寻从此不要再回水牛坪来’……孩子,你二叔这肯定是气话。”
“谢谢您!我明白了。”
丁寻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
这一宿他没有合眼,睁着眼睛抱着父亲的遗像在窗前坐到天亮。
天刚放亮,他煮好粥在锅里,在院子里摘了几个果子、带上从厨房拿的半瓶酒就上山了。
到了丁大有墓前,他把周围的杂草清理了一遍,再把松塌下来的土一掊掊堆到坟堆上。
摆上果子、拿出小酒杯倒上三杯酒,在坟前跪了下来。
“爸,我过两天就要带着我妈去南方打工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您在这儿好好的,等我出息了一定回来给您修个结实的坟,给咱丁家光宗耀祖!”
“二叔二婶和三贵对我有误会,爸您托梦给二叔的时候替我求求情,告诉二叔我没有学坏,我没有做错事。”
“爸,我没能让您过上好日子,您最牵挂的人是我和我妈,我一定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爸,您就放心吧……”
丁寻本来想好今天不哭的,父亲生前最见不得他哭。
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直到眼睛红肿,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方,他才惊觉已到了正午,站起来时双腿僵硬,活动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灵活。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院里传出母亲凄厉的哭喊声。
他箭一般地冲进院子,母亲正着一把小板凳尖声大叫,满脸是泪,口中不停地喊着:“坏人,你们是坏人……”
高峰父子和梅凤站在一旁,几名打手正在拉扯傻娘,那意思是要把她赶出去。
“住手!放开我妈!”丁寻气血上涌之冲过去推开他们。
“小寻,坏人……他们坏……”傻娘抱着儿子大哭。
高财富阴阳怪气:“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跑路了。”
“这是我家,我跑啥路?”
“这早就不是你家了,本来看在梅凤的面子上还能让你们母子住着,如今既然你家不要梅凤了,那这房子我就来收回了。”
“高财富,你不要欺人太甚!”
丁寻把母亲扶到窗下靠墙坐着,自己大步走到高财富面前理直气壮地对着他。
“唷嗬!长骨气了啊,敢这么看着老子,来呀,给他点颜色瞧瞧!”高财富撕下了往常那副长辈式的伪善面孔。
之前总碍于丁二有一家还在村里,他多少有些忌惮,现在丁二有一家都走了,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有啥可顾忌的?
几名壮汉蜂拥而上,对着丁寻一顿拳打脚踢。
丁寻连连招架,却总归难敌这么多人,身上挨了重拳,双腿被人从身后猛地一踢,“扑通”跪倒在地。
他刚要挣扎着站起来,肩膀和头被两名壮汉摁着动不了。
高财富得意洋洋地站在他面前:“这就对嘛,只要你跪着认个错,凡事还是好商量的。”
“姓高的,我没啥好和你们商量的!”
丁寻倔强地把口中的血吐了出来,头高昂着扭向一边。
“哈!先别傲气,我给你看个东西。”高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展开,送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