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了,笑的眼尾的皱纹深了又深,她捏了捏黎江白的脸,半大的孩子还有婴儿肥,指尖很软。
“那就对咯,”奶奶往床上挪了挪,学黎江白悬空着腿,“安下心来,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秦茉俞的手术还算顺利,黎江白被奶奶哄着吃了顿午饭,下午医生查房,陈医生又安慰了他一会儿,陈医生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给这番安慰增了不少的可信度,黎江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落。
秦茉俞出来的时候已临近黄昏,进了秋日,这天是黑的越来越早,五点刚过西方的天已然泛橙,星月推着墨色上涌,漫不经心的驱赶最后一点光亮。
黎江白坐在椅子上,一直守着秦茉俞,直到秦茉俞麻药劲儿过去,术后的疼痛攥起了秦茉俞的眉头,黎江白瞧见了,拖着椅子凑了过去。
“妈?”他声音很小,像是怕吵着秦茉俞,他一手端着一杯水,极为小心,另一手则扶着床边柜子,指尖碰着一包才拆开的棉签。
“妈?”黎江白又喊了一声,“你放屁了没?要润润嘴儿不?”
秦茉俞双目迷蒙,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苍白的灯光落在秦茉俞的眉眼,添了苍老与虚弱。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偏过头,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扯到了胃部的伤口,她皱了皱眉头,闭闭眼,没多会儿又睁开。
黎江白焦急的模样落进了她眼中。
“妈?”黎江白见人醒来,颇有些欣喜,“你感觉怎么样啊,刀口疼不?饿吗?要喝水吗?”
秦茉俞闻言勾了勾唇角,摇摇头还没说话,就见隔壁床的奶奶拿着两个苹果走了过来。
“门口那家给的,说是平平安安,”奶奶垫了张纸,将苹果搁在桌上,“孩子可担心你了,”奶奶拖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黎江白一眼,“就搁这屋里打转转了,门框子都快给他看烂了,要不是陈医生来跟小白聊了聊,还不知道他得担心成啥样。”
奶奶笑了一下,看向黎江白:“你妈妈刚醒,得等放屁了才能吃喝,要不都得积在胃里,对肠胃可不好。”
黎江白听着猛然一愣,慌忙将水杯拿远了些,他看看秦茉俞又看看水杯,接着用棉签蘸满,凑到秦茉俞唇边。
秦茉俞一直看着黎江白。
“我给你润润嘴唇吧,”他极为小心的点着秦茉俞的嘴唇,唇角处干涩翘起的唇皮眼看着软了下去,“你啥时候放屁了跟我说,我去买点粥啊啥的。”
说完黎江白又愣了一下,他看向奶奶,问道:“我妈切了胃,能吃啥?”
奶奶耸了耸肩,回头看了一眼门边那张床。
家属正在给病人擦身子,动作小心像是在擦拭贵重的瓷器,床上的病人打着点滴插着管子,呼吸弱的不行,胸腔起伏很低。
“这我也不知道,得听医生怎么说,”奶奶回过身来,压低了声音,“那床不是昨儿个中午回来的吗,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我当晚就能点儿稀喝粥了,人跟人不一样,还是得听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