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裕年,没有脸。
更确切一点,她的五官竟然在消失。
原本分布均匀的五官不知何时移了位,左眼珠子内陷进去只剩东倒西歪的几根睫毛留在眼眶上,鼻尖歪斜与翻转的嘴唇黏连在一起,鹅蛋脸上浮出密密麻麻青筋凸起。
那青筋在动,好似某种蠕虫在皮下快速窜梭。
不过是瞬间功夫。
她眼睁睁看着裕年自己的嘴巴吃掉右眼珠子,然后是鼻子。。。。。。软烂的血肉在齿间嚼动,最后那人脸皮蠕动如狂潮般吞没嘴唇。
裕年彻底变成了无脸人,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兢兢业业拉着白虞奔命。
眼珠子没了看不见路,她狠狠撞上柱子,额角留下鲜血也不在意,站起来继续跑,仿佛在坚定地完成某种使命。
“快跑,姑爷死了。”
白虞死死盯着没有嘴巴的“裕年”。
她又听见微弱闷沉的声音。
“姑爷死了。”
“快跑,妖族来了。”
这声音,竟是从裕年肚子里传来的。
“姑爷死了。”
“。。。。。。”
白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眼前的桎梏,白虞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
疾风划过耳畔。
跑!快跑!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姑爷,什么妖族,通通都是假的,都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她不是待嫁的新娘子。
她是剑尊的弟子,她住在无妄峰。
不知跑了多久,跑出多远。
白虞这副娇弱的身子骨已经撑到了极限,心如鼓擂,脚下似灌了铅,再也挪不动半步,不得不停下喘息。
耳畔喧嚣也随着脚步一瞬间停下。
四周荒凉一片,野草衰败,目之所及只有几株枯槁树木。黑暗的阴影笼罩住羊肠小道,晚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音。
梦境里的时间和空间规则与现实不同。
她的印象里,白家府宅方圆十里内没有这片荒地的存在。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地面沙石微微颤动。
前一刻还是无边无际的深渊黑夜,转瞬太阳自荒草堆中升起来,柔光铺陈大地,普照万物。
同时也照亮了正朝着白虞方向前进的妖族部队。
众多尸首高高挂起,头发散乱,身体仿佛被无数利刃贯穿,胸腔内器官缠绕着肠子血淋淋地缠挂在脖子上。
那是剑宗弟子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