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纪沉关尚是虚弱,却被岁年蹭得痒,乌云盖雪滚了一圈,发现炉子还要一会儿才能开,便好奇问他:“你方才瞧见了啥妖魔鬼怪?”
“一片漆黑。”纪沉关道:“在往下掉落。”
“这有什么可怕的,然后呢?”
“然后有一团毛乎乎的光,掉到了怀里。”
“那必然是本大爷啦!”
纪沉关抱着它,用力点头。
而没过多久,纪沉关的本命法器便出来了。那是一把剑,剑柄剑身均是银白冰冷,如霜雪覆盖,注入灵力时,又会有月色般流转的柔光,纪沉关为其起名“照霜”。
当天,照霜剑便成了岁年玩跷跷板的好物之一。
本命武器炼出后,纪沉关仍日日悬心岁年的化人,他在书中读到过妖族修炼本就艰难,化人形常在五百岁上。
可他的乌云盖雪才百岁不到,纵有天赋加持,根基不牢,化形更易出问题。
最好的情况是化出的人形缺鼻子少眼,日后能靠化颜术补救,纪沉关也不看重皮囊,而若是缺胳膊少腿,导致本体残疾,他也能照顾它一辈子。
可要是化形失败,便会直接摧毁灵识、危及性命。
头几个月里,纪沉关见岁年稍有风吹草动便手心冒汗,保命的贵丹灵草在他的乾坤锦囊里越堆越多,已经装不下了。
苏弥觉得纪沉关太过忐忑,还有比半妖血脉的她更了解化形的么,何必这般胆战心惊。
因此她开始重新判断,这位合作伙伴是否是个优柔寡、患得患失的性子。
毕竟,他们的合作不日将更进一步,要是队友不行,也能有个跑路的预备。
好在时日渐长,他们配合下来非常顺利,苏弥尚是放了心。
原来这小子仅是对黑白毛团子有点过度忧思,其他事上倒是可靠。
况且这小妖也不笨。
春去秋来,苏弥放下鱼,靠在庭中桃花树下,望向不远处在叶子堆里玩闹的乌云盖雪。
她心想:这猫咪怕是早觉察出纪沉关和自己有所谋划,却怎么半句不问?
真不知是无所谓这纷纷扰扰,只图快活,还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苏弥反手掐断身后桃花木探出的半缕灵识,皱眉道:“我宗真是风水宝地,什么都能成精,明日我便砍了这树,你这里的耳目够多了,不缺它这一个。”
纪沉关正在院中钻研阵法图,眼也没抬,道:“既不缺这个便留着它吧,这桃花木春日开的花虽稀稀拉拉,但也是这院子里少有的亮色。”
乌云盖雪玩累了,敞开肚皮就睡,纪沉关放下笔将岁年抱在怀中,苏弥吁了声道:“真是同猫不同命,它还有好几年的清净日子,我倒是劳碌不休,哎呀,我真是胸怀大志。”
“岂止几年。”纪沉关纠正苏弥的措辞,“年年是要长长久久自由自在的。”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乌鸦妖,你这么计较干什么?”苏弥的半只兽瞳滑过碧光,“那就再接再厉,盼你我功成,它得长久享乐。”
八年后,当苏弥半身浴血踏入这方庭院,乌云盖雪仍在桃花叶里嬉戏。
她收剑入鞘,大声道:“你这猫就是个骗子!八年前它说要化形,八年了,除了变胖变长,它哪有化形的征兆!”
在响彻天渺宗的丧钟声里,苏弥兴奋难掩,对纪沉关道:“宗主羽化,有你那份大阵的图纸做饵,那几个长老斗得死的死伤的伤,你师傅想着与其自己上位,不如扶一个傀儡。”
她精神抖擞道:“我已公布了是宗主私生女的消息,如今只要结果了你,在下便是天渺宗的新宗主。”
乌云盖雪听罢原地起跳,变成只比云豹还要大上十倍的猫,幽冷的瞳盯死眼前的女人。
苏弥哈哈大笑,纪沉关走上前与他巨大的猫咪贴在一处,道:“那我可是要为了保命,向新宗主投诚。”
苏弥伸手道:“把诚意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