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抬头看向漫天星辰,他总是会想起一位眸子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姑娘,现在甚至不看夜空,也总会想起那位姑娘。
转过头看向赵长生,刘景浊没好气道:“瞧见了没有?人家也没读过书,说的话也有屎尿屁,可就是感觉不到脏。”
年轻剑客伸手拍了拍巢木矩,微笑道:“马上可就天亮了,还不睡觉?明天不出摊儿了?”
有个女子御风到此,阴沉着脸看向刘景浊,沉声道:“你这么说本来就向着万象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造化山的底蕴要远远超出万象湖,若是他去到造化山,得到的好处也要远远超出万象湖能给他的。”
赵长生连声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可刘景浊还是得给他提个醒儿。
赵长生猛地转头,“刘大哥,什么法子?”
“刘先生,为什么你会愿意帮素不相识的人,甚至不惜因此惹上麻烦?”
今日拔剑救下赵长生,等赵长生遇到另一个赵长生时,他岂会不拔剑鸣不平?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年轻人灌了一口酒,沉声道:“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内,我可能都没法儿给他们报仇,更没办法把正在受苦的长辈救出来。”
刘景浊轻声道:“那只兔子精,可以用另外一种法子活着,等这里的事儿过去了,我会喊来一个人帮忙的。”
抱起白小豆,把小丫头放在**盖好了被子,刘景浊转身出门,赵长生还坐在门前台阶上。
“你们的长大路上,有个人愿意为你们撑开雨伞,多多少少阻拦掉一些狂风暴雨。等你们长大了,江湖路上碰见一个素不相识的淋雨少年,是不是也会愿意为他撑开伞?假如这把雨伞能不断地传下去,那江湖中是不是会少许多淋雨少年?那这个世道是不是也会变得好一些?”
赵长生大致讲了他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的,是因为回来的路上,刘景浊说了焚天剑派也有收巢木矩入门的意思,所以他不想这个会偷偷摸摸给自己两块饼吃的小兄弟,最终去到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巢木矩问了一个问题,打的比方有些恶心。
顿了顿,赵长生红着眼睛看向巢木矩,“这样的山头儿,你敢去吗?”
刘景浊不耐烦道:“用你管?”
刘景浊笑了笑,转头问道:“想跟我走吗?要是想,有两条路。其一,北边儿有一座新山头儿,你可以挂名山中弟子,潜心修炼。其二,随我回中土,到时候我会给你寻个差事,也可以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还是光明正大,不管他多深厚的背景,都能管一管的那种。不管去哪儿,过个几年,我会有自己的一座山头儿,来不来凭你自愿。”
刘景浊哑然失笑,答道:“心里干净,就算是干净的。”
巢木矩又问道:“可泡得久了,很难不会觉得自己不是屎尿吧?”
焚天剑派与造化山,两座山头儿是这片土地最为拔尖儿的山头儿了。
刘景浊笑道:“我斩了乱砚山君,山君不就空了出来?只要塑起金身,附近百姓能诚心添香火,她就能做新任乱砚山君。这处小国皇室,我可以托人打个招呼,等她金身稳固,再正式封禅即可。”
年轻剑客站起身,笑问道:“巢木矩,有两座山头儿的人看着一位书生前去送死,其中一座山头儿是有能力救下那个书生,但他们怕惹事儿,所以无动于衷。另外一个山头儿,他们更怕惹事儿,而且压根儿没本事去救人,可还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出声提醒。在这两座山头儿里,你会选择哪个?”
等她回过神,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脖领子。
巢木矩笑得极其腼腆,给大家分了些板栗,然后笑着说:“我特别高兴赵大哥能好起来,能笑出来。我也很高兴,稀里糊涂就认识了个神仙。我更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当神仙。出摊儿嘛!后半天再去。”
刘景浊笑道:“你有答案了就好。”
一个即将走入江湖,一个已在江湖之中。
其实少年人是想拜刘景浊为师的,可他看得出来,刘先生没这个意思。
巢木矩沉默起来,没有答话。
少年自答:“以后我可能很难不沾上屎尿屁,可我想做个干净的人,我不敢赌自己能不能身上脏了,心还干净。”
没想到刘先生不光能打,还能说呢。
只听见一声走你,这位青萝仙子再次被甩飞出去。
刘景浊拍了拍手,微笑道:“她说的不全有道理,不过有一件事说得对,你要是选择造化山,日后修炼也好,所得到的供养也罢,肯定要好过万象湖的。对了,我们说的万象湖,应该是个很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赵长生一愣,挠头讪笑道:“要是直接去刘大哥的山头儿,我一百个愿意。可先去别的地方,我得想一想。”
刘景浊笑道:“没事儿,就是给你的一个小建议,自己的路,自己多想想是对的。”
少年人的江湖,有着密密麻麻如同蛛丝般的岔路口,没有哪条路唯有阳关道,也没有哪条路全是独木桥。
可走江湖,不就是行车远望山,难知山前有路否。不就是乘舟轻渡水,舟横江上任波流?
将来事如何,全凭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