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落下。唯一落在郁白桦耳畔的只有虞绥那句笃定的话:“郁白桦,你没办法杀我。”被爱好似有靠山,这句话郁白桦一直以为说的是自己。其实不然。那把荫蔽在他头上的伞最终离开,雨终于变小,淅淅沥沥地落在人的身上,但仍然能像绝望一样把人淹没。虞绥仍然淡定,仍然优雅。他撑伞离开的背影没有一点犹豫,大衣的衣摆被冰冷的雨线沾湿,像不小心碰上的眼泪。只有握着伞柄的手泛起一点青白,在夜色里显眼。没有人阻拦他,因为郁白桦没有开口。此后这个背影在郁白桦的记忆里很多年。“恭喜宿主。”虞绥离开的时候听见058说“您的任务即将完成。”夜色过去的记忆在虞绥的脑海里闪回,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倒没有片刻犹豫。刀尖触及到皮肉下方诡异地凸起,虞绥手腕微挑,很快犹如米粒一般大小的芯片就置于刀锋之上。他随意把芯片碾碎在指尖,然后颇为人道主义的端来旁边的酒精给郁柠的伤口消毒,看起来轻车熟路,仿佛做过很多遍。郁柠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强烈的愤怒,虞绥看到顿了顿,然后笑眯眯地说:“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也有很多想说的?”“没关系,都懂的。”虞绥扬起眉,戏谑地说:“谁曾经还不是个反派呢。”就在他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禁闭的大门被重新推开。特地用大理石重新铺过的地面能清楚地听到利落的脚步声,虞绥小小嘶了一声,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郁白桦抱臂站在他身后,语气森然:“看起来事情解决了?”虞绥轻咳一声,转身点了点头。郁白桦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太好,眼底是一片猩红。他垂下眼帘避免和虞绥对上目光,然后随手递给虞绥一杯酒,语气轻柔得近乎诡异。“那真是……辛苦了。”郁白桦在酒里下药的手法也太拙劣了……虞绥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想纠正一下他挡住视线的方式太落后。但是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戳破郁白桦,于是乖乖喝了下去。总之先顺毛哄。这么想着,虞绥马上就感觉到了眼前的模糊。他无比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伸开手把郁白桦揽在怀里,将自己挂了上去。郁白桦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退后两步稳稳接住了虞绥。他缓慢地搂住虞绥的腰,极轻地抬头在他颈侧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这是郁白桦第三次看着虞绥的背影。第一次是在滨江河畔,第二次是在郁家别墅,第三次是看着他走向未知的危险。他不想再看虞绥的背影了。从前他留不住,如今未必。
虞绥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不在远东之星上了。房间内的装潢很眼熟,他回忆了半天,意识到这里好像是郁家别墅。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虞绥从床上起身,发现床头柜上的水还是温的。再抬眼望过去,浴室的灯开着,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郁白桦没用什么东西限制虞绥的行动——真限制了虞绥也不是逃不掉。他握着水杯慢慢喝了一口,心想郁白桦还是没有安全感。现在这个状况他毫不意外,反而安之若素。只是这个时候058突然出现,好像看到救星了一样扑过来喊他。“虞绥你终于醒了……你这次的任务进度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了?”“一点进度都没有?”虞绥思考了片刻,对058说,“用积分看看郁白桦目前的攻略值。”虞绥一般不用这个功能,不像反派部某个别同事非常喜欢使用积分摸鱼,虞绥对自己能把任务推进到什么程度一向胸有成竹——但是任务进度没有变化?这不太可能。虞绥积攒的积分是个天文数字,但反派部大部分员工都不依赖积分来换取道具,这导致058系统商城还破产过。此时058还得从角落里扒拉出这个兑换功能,然后点击了查看。郁白桦的攻略值立刻出现在虞绥眼中,与此同时,水蒸气弥漫开来,浴室的门被推开了。郁白桦手上还沾着水珠,浴袍被他散漫地裹在身上,好像稍不注意就会从身上滑落。湿透的黑发好像没有擦干,发尾滴下来的水珠在他还泛红的肌肤上氤氲,像一朵暴雨后糜烂的玫瑰。他垂眸不语,慢吞吞地走到虞绥身边,然后半跪上来吻他。虞绥微微仰头接受了这个还带着水汽的湿润的吻,郁白桦腰本来就窄,腰窝还深陷出两个好看的弧度,被虞绥的手一握就颤抖两分。唇齿相依间浴袍的领口被扯开然后滑到肩头,虞绥顿了顿,结束了这个吻。郁白桦身上很多伤口。陈旧的和新的,看痕迹和方向明显是被这具身体主人自己拿利器带着痛苦划下的。郁白桦抬头看他,眼里的潮红尚未褪去。他□□跨坐在虞绥身上,再次逼近然后声音喑哑:“——很丑吗?让人恶心吗?”虞绥直接拦腰把人放到一边然后起身,郁白桦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情绪,虞绥就拿着毛巾劈头盖在他脸上。他半蹲下来像揉搓什么小动物一样对着郁白桦就是一顿搓,直到粗粝的毛巾偶尔把郁白桦脸磨出红痕才停下来认命地仔细擦着他未干的发尾。虞绥叹了口气,“郁白桦,我都懒得说你。”他掀起眼看着面前呆呆的傻子,估计这家伙现在又处在病中迷蒙的状态里,做事全凭本能和心情。此时郁白桦自我厌恶的情绪还未褪去,看着这样的虞绥他居然有点委屈,慢半拍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回哪一句。等头发确定是擦干了,虞绥又抓起吹风机帮他吹了会。修长手指在发间穿插,带起一片温柔的战栗。虞绥静静地想着郁白桦的攻略值,那个数字停滞在99%没有任何动静,从头到尾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他想郁白桦是什么傻子啊,这也太好骗了。随便给出的温柔都能当真,固执地守着两辈子。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郁白桦散开领口下的伤痕,虞绥喉头轻动了一下,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滞涩问“难过的时候为什么不吃药。”虞绥又重复问了一遍,手上微微用力逼迫郁白桦抬起下巴看着自己,“为什么不吃,要让自己疼。”郁白桦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眨了眨眼,长睫起落像停在虞绥心里的蝴蝶“吃药的话……就看不见你了。”郁白桦带着委屈,这么说。虞绥沉默不语,下一刻郁白桦的膝弯被抄起然后扔在了床上。虞绥垂眸看着他,问:“之前在船上的时候,郁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