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作为临时?向导,又能言善道?,自然而然被镇长?一起请去做客。
没喝过酒的小姑娘不知深浅,一杯接一杯地陪着往肚里灌,偏偏还脸不红心?不乱,叫一众自称海量的老酒鬼甘拜下风。
原本谢冯笙也是这样?认为的。
吃过饭麦穗便与他一起起身告辞。出?了门?,他特意观察了麦穗的行?路轨迹。
嗯,是直线。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直至走到分岔路口,两人因为住所方向不同,本该一人往左,一人往右。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谢冯笙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将?她送到了屋门?口,这才转身往小旅馆走。
没走出?两步,他便意识到不对劲。
一回头,果然,跟着一个小尾巴。
麦穗那时?候刚刚十八岁,浓密黑发随意扎了两个松垮的麻花辫,轻薄的刘海下,那双狐狸眼中盛满了懵懂,往日的古怪精灵全然不复存在。
谢冯笙乐了,故意逗她:“你一直跟着我,是想让我带你回家?吗?”
酒精让大脑反应变得迟钝,麦穗缓慢眨眼,嫣红唇瓣无意识微张,愣了半分钟才重重点了下头:“是的。”
年轻男人劣心?大起:“那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又半分钟,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到走到尽头的时?候。”
那天下午,谢冯笙走到哪里,麦穗就跟到哪里。他也终于认清一个事实。
有些人的醉酒后遗症,是一刻不停地黏着你。
听谢冯笙讲自己十年前的糗事,麦穗着实有些脸热,偏偏她绕过去想堵住他的嘴,被他轻巧躲开。
“你不要再闹,我有正事要讲。”麦穗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叉着腰郑重其事地向靠在墙边的男人宣布。
她的神色那样?认真,电光火石间,谢冯笙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瞬间凝滞,震惊且探寻的目光落在麦穗的小腹上。
月照逢生
“你想什么呢?”
看到那惊诧的神情,麦穗知道谢冯笙误会了,当即出言打断他的脑补。
“是我想错了。”谢冯笙放下手中酒杯,低低笑了一声,“你说。”
提前安排许久,各种准备良多,可事情到了眼下,麦穗还是克制不住有些紧张。
六月天气潮热,只因?京郊别苑位处寒山之间,夜风吹拂中沾染了丝缕凉爽,与城中区的燥闷截然不同。
“我记得你之前讲过,自从上学开始,谢家就会聘请外籍教师授课。”
谢冯笙修长的手指将她滑至臂弯的披肩提起,思?索着答:“对,埃尔蒙加德?瓦格纳,德国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他常年留着一字胡,因?为他的中国文学偶像是鲁迅。”
谢家在教育方面从不吝惜,毕竟如果小辈学业不济,丢的是整个?家族的脸,是以谢冯笙学识见解独到渊博。
不管是六年前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是过去的三年里,谢冯笙都教会麦穗许多东西。
她掐了下手掌心,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勉强算是你的半个?学生吧。你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个?,但是我今天特意学了一句德语,想要说给你听。”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望向他的那双眼睛亦格外专注。
这一刻,谢冯笙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心脏被人缠绕上一圈圈绳索,松弛收紧,全部听凭她的指令。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臣服得心甘情愿。
“稍等?。”谢冯笙喉结滚动。他没在第一时间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收回慵懒散漫的姿态,掌心扫过衣袖,拂去不存在的尘埃。
做完这一切,他一字一顿认真地答:“现?在可以讲了。”
这一系列操作让麦穗愣神几秒,‘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样?,我会更加紧张的。”